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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12)

作者: 韩灿灿 阅读记录

就这么天马行空地想了好久,童雪还是清醒得一塌糊涂。睁开眼,童雪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这是什么毛病啊?!这么舒服的环境,她居然睡不着?!简直是暴殄天物!要知道之前一个多月里她每天的愿望都是能好好睡一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搞什么失眠嘛!

童雪在军队里的住处是徐程域的侍卫见微用帐篷的边角料在徐程域那里给她搭的一个小帐篷,童雪觉得说它是帐篷都是抬举它了,明明就是一个顶盖是尖的的棺材盒,刚刚好容下一个她,翻身都困难。其实吧,睡的地方小点儿躺得憋屈点也就算了,反正她睡觉老实不爱打把式,但是不仅是睡觉的宽度不够,它长度也不够啊。徐程域简直就是一劳魔,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而她作为一个姑娘兼下属,也不好意思比他早睡晚起,每次也只能挨到将军大人休息了才敢钻进棺材盒里睡觉,早上也是一听到外边有动静就赶紧起床,每天都过得无比憔悴。而且徐程域这人睡眠很浅,极容易被打扰到,前两次她咳得受不了了,出来倒点水喝,刚一爬出来就看到烛光下徐程域黑着个脸炯炯有神地盯着她这个方向,吓得她连咳嗽都止住了,然后打了一晚上的嗝儿……这么亮的眼睛,属狼的吧他!

不行不行,睡觉睡觉,珍惜珍惜。童雪闭紧双眼,双手握在一起给自己念咒语催眠。

子时,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削肉般的疼,军旗也被风吹裂,所有接到命令的士兵都心有不愿,只是不敢违抗军令,但是当他们见到已经穿好铠甲骑在了战马上的徐程域时,全都在心里服气了。

部队疾行了五十多里,远远看见了汾城。徐程域下令,全军务必保持安静,战马早就套上了蹄套,加上积雪很厚,发出的声音自然很小。又走了两里多路,徐程域又让士兵把之前准备好的鸡鸭鹅都放了出来,命令士兵用棍棒赶打。

此时,汾城里的守卒全都去烤火睡觉了,即使在睡梦中听到了声响也都觉得是鸡鸭鹅受不住寒冷冻得乱叫,都不愿意离开被窝去巡城查看。

徐程域大军集结城下,他命令士兵架好可以攀爬的云梯,又让士兵悄声逐步攀岩,直达城楼。城墙上的守兵都在熟睡,爬上城墙的士兵手起刀落,守兵们几乎在睡梦中就丢了性命。进入城门的士兵下城开城门,徐程域领大军长驱直入。

到了内城,守兵虽有警觉,但为时已晚,战机尽失。徐程域一箭射下正欲吹号角的守兵,指挥部队攻城。很快,内城破。整个过程机动迅速,效率极高。

罗勇的部下沈冲见徐程域大军来势汹汹,深知大势已去回天乏术,干脆绑来了正搂着小妾睡觉的罗勇,打开牙城城门,迎域王进城,不战而降。

徐程域大军零伤亡顺利拿下汾城。

和着鸡叫声,边疆的太阳缓缓升起,徐程域目之所及是大片耀眼的金黄色,他抬头看向城墙上的大赵旗帜,被风吹得左右奔突猎猎作响,打散了阳光洒在上面的光亮,又张扬又和谐。他知道他们和草原部落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果然不出裴先所料,拿下汾城后,周围大部分州县都投降了,剩下的几个也如探囊取物般轻松拿下。徐程域处理完这一众事物后,派人去接童雪。这么多天,那点风寒也该好了,她也该回来干活了。

上午派去的人,下午还没到。傍晚门外有人报告望宁来人了,徐程域抬头正欲发难,却发现来人不是童雪。

“童雪呢?”

刘慈拱手回答:“回殿下,童姑娘、童姑娘她……”

刘慈“她”了半天都没有“她”出来,徐程域不耐烦了,“她到底怎么了?”

童雪是徐程域托付给刘远的,又听说是个厉害的女先生,刘远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怠慢,人还未到就请了望宁城里最好的大夫在府里候着,原本以为风寒而已,怎么着也能给域王爷养得白白胖胖的送回去。谁曾想这童姑娘喝了一剂药之后,这病却越来越严重了,现在完全下不了床了。现在域王爷派人来接,刘远除了让儿子来告罪,别无他法。

刘慈擦擦脑门冒出的汗,“请殿下恕罪……”

徐程域心里蓦地一惊,眯起眼睛,“说,她到底怎么了?童雪她人呢?”

刘慈跪下,“童姑娘,她、她病危了……”

☆、第十章

徐程域“蹭”地站起来,脸色也顿时阴沉下来,眼神向下盯着刘慈,“你说什么?”

“嘀嗒”刘慈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滴落在地板上,他连汗都不敢擦了,“小、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父请了全城的大夫会诊,用药配方什么的都没错,但是童姑娘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醒不过来。”

“她这样几天了?”

“四、四天了。”

徐程域还欲说什么,门外有人来报,胡人大队人马来袭。

他顿住片刻,随即看着刘慈道:“你先回去好生照看,我随后再过去。”说完便大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过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刘慈,“你听好了,本王要她活着。”

刘慈战战兢兢叩头,“是是是、小人定当尽力。”

刺史府里一片愁云惨雾,刘远的夫人一声接一声地叹气,这简直是来了个姑奶奶嘛!本来还想着给人把病养好了在域王那里露个脸,现在倒好,脸没露着,这官还不晓得能不能保住了……姑奶奶啊,拜托你发发善心早点醒,就是要死也不要死在他们府里啊!

刘远被这叹气声弄得心烦,长叹一声,甩着袖子就出门了。

而闹得人心惶惶的罪魁祸首童雪却毫不知情,她觉得自己碰到了话本上才有的事了。她回到过去了,她重新看到了母亲,看到了哥哥,看到了父亲,她自己也是小小的模样。

她看着周围的布置,认出这是父亲带着他们在延寿山庄避暑的时候。一切都和之前的场景一模一样,母亲仍旧抱着她教她作画,看着桌案上的白纸,她在心里默念,“学画要从活物鸟儿画起,因为鸟儿最有灵性最灵动,鸟儿画好了什么都画好了……”

“学画要从活物鸟儿画起,因为鸟儿最有灵性最灵动,鸟儿画好了什么都画好了……”

果然!和母亲说的一模一样!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太好了!童雪激动得快哭了,她回来了,是不是就能让母亲不死了……

她刚想抓住母亲的手,下一刻人就腾空了,是父亲,她被父亲抱起来了。

“来来来,爹来教你画山水,这大明天下好看的何止花鸟,爹来教你画这大好河山。”

童雪任由父亲抱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没有和记忆中的一样搂住父亲的脖子,她从来没想过会再见到父亲,也没想过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父亲。父亲的疼爱确实给过她幼年时期的快乐时光,但是后来他对她们母子三人的不作为也正是对那些伤害的默许,即使他不是直接的加害者,但是视而不见于她来说伤害更甚。她也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感情会变得那么快,为什么他能做到说不爱就不爱?他不再爱她的母亲,不再爱她的哥哥,也不再爱她。那些因为“他的不爱”而带来的伤害,她放不下。

仍旧和以前一样,才研好磨,父亲就被人叫走了。

父亲一走,童雪就扑进母亲的怀里,母亲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立刻就把她包围,她用力呼吸着,想要把这味道彻底闻个够。

有多久,她没有见到母亲了。

“好啦好啦,不要撒娇了,你父亲忙完了就会过来教你的。”苏月温柔地拉开童雪,蹲下身,擦掉童雪脸上的泪水。

童雪看着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再也忍不住,又扑上去搂着母亲的脖子,放声大哭。

苏月无奈,只能一下一下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好啦好啦,不哭了,不哭了,再哭哥哥该笑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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