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4)+番外
孔芬芳暗地里白了他一眼，“别打岔！”回头又问儿子，“她不满意你？不能够吧？诶……凭什么啊，我儿子条件差到哪儿去呢，好歹也是个老总，怎么就不满意了？”
陆是杨见她唠叨个没完就觉得脑仁疼，揉着太阳穴嘶了两声，对孔芬芳背过身子，“妈，我饿了……有吃的没有啊？”
孔芬芳站起身忙道：“有有有，妈给你准备了一桌你喜欢的，锅上还有个汤，回头咱们边吃边聊。”言毕，急忙起身往厨房走去。
孔芬芳一走，陆是杨忙不迭地坐直了身子，问一旁的陆西风，“爸，您还记得蒋纯纯吗？”
听名字陆西风想了半晌也没想起这人是谁，“哪个蒋纯纯？”
“就是早年住咱们家对门那个，上初中的时候，你不是还帮她辅导过功课的吗？”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陆西风拍了拍脑门，“不过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陆是杨还没说事儿，自己先笑了，“今天相亲碰见了，我记得她就比我小一岁吧，现在还没嫁出去呢……可把杜老师给急坏了……”
陆西风记得这个孩子，打小那会儿就特别聪明，可惜就是数学不太好，影响了当年的中考成绩，以至于又复读了一年。
“有这么巧的事情，你的相亲对象就是她？”陆西风摘下老花镜问他。
陆是杨摆了摆脑袋，“哪能啊，您是不知道妈不待见杜老师吗？今天这个媒人安排了两对年轻男女，巧了……正好我俩凑一桌去了。”
陆西风细想着，点点头道：“这孩子聪明乖巧，杜老师又管教严苛，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混出了一个研究生学历，现在正在本市的实验小学担任语文老师呢。”
“哦，不错，也算是女承母业了。”陆西风想了想，骂道：“你有人家能耐，什么叫混出个研究生学历，先瞧瞧你自己……”
陆是杨自知说错了话，准备站起身。
陆西风抬头看他，又问，“诶……你去哪儿啊？”
陆是杨拿起外套，回头对他解释说：“爸，我还有事先走了，晚上就不在家吃饭了，你和妈说一句。”话音刚落，一溜烟地跑得没了人影。
大门应声关上，厨房里的孔芬芳听到动静，锅铲也来不及放下，急忙跑出门，没见着人影，推了推沙发上坐着的陆西风，“儿子呢？怎么又走了？”
陆西风轻咳两声，“能怎么，还不是怕你唠叨，找借口提前走了。”
*
蒋纯纯到家时已经过了晚高峰时段。
一进门，首先闻到了一股米酒的香味儿。
杜陶华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珊瑚绒睡衣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汤圆，吩咐她：“赶紧把门关上……冻坏了没有？”
屋里开了暖风，蒋纯纯深呼吸一口气，脱下外套，洗过手，在餐桌旁坐下，“可不是吗，我都感冒了。”说话间，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杜陶华有些心疼，嘴上却不依不饶地，“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多穿件衣服出门，你看看……就这一身工作服，连件外套都没有，可不得冻坏了。”
蒋纯纯舀了一勺汤圆喂进嘴里，含混道：“今天不是周三吗，开大会……谁敢不穿工作服，我可不想挨批。”
说到这里，杜陶华陡然来了兴趣，凑上前问她：“对了，相亲相得怎么样了？刚才是那个海龟送你回来的？”
蒋纯纯咽下汤圆，看了她一眼，“别指望了，人家压根没看上我。”
“有这么回事？”杜陶华坐在一旁思索片刻，又喃喃自语道，“这年头海龟的眼界就是比寻常人要高一点，研究生毕业的人民教师，就这条件还入不了他的眼？”停顿数秒，又道：“不行，回头我再打电话问问你张阿姨，手上还有好资源没有。”
蒋纯纯不耐看她这副上赶着的模样，撇了撇嘴巴，“妈……你差不多得了，你女儿又不是没人要，你还真准备让我每周相一个，相到过年啊？”
杜陶华在一旁翻阅电话本，见此停下手来看她，按捺着火气：“你有人要？有人要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干站了。”话毕，她语重心长地和蒋纯纯讲道理：“你都二十九了，再过几个月就三十了。难不成还真准备成老姑娘，一辈子不嫁人了？”
杜陶华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蒋纯纯立马认错服软，“妈……我知道错了，我下周去相，你别念了，念得我头疼。”
“你放心吧，这回妈让她介绍个靠谱的、实在的。”杜陶华眉开眼笑地合上电话本。
吃完汤圆，杜陶华收了碗，蒋纯纯准备回房。
刚躺下，房门又被人敲响。
“妈，怎么了？”蒋纯纯起身开了门，疑惑道。
杜陶华问她：“对了，小陆今天怎么样了？”
蒋纯纯没想到自己妈还挺关心陆是杨的，忍不住笑言：“妈，看不出来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们家的事情了？”
杜陶华一愣，“说什么呢？谁关心他们家小子了。”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下午和老同事通了电话，才知道陆西风的儿子当年考了个专科大学……陆西风家里那位，想来是怕丢人吧，就把儿子扔到了国外，说到底……还不是面子上搁不住，也是怕咱们这一帮同事知道了，闹笑话……”
蒋纯纯倚着门栏乐不可支，“我说呢……他啊，都这会儿了还是个无业有名，你是没瞧见今天相亲那姑娘，一听说他连个工作都没有，吓得赶紧起身走人了。”
杜陶华这才觉得心满意足，颔首表示：“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工作，孔芬芳教出这么个儿子，哼……我看她能傲到哪儿去。”
☆、第 4 章
004
新的一周，蒋纯纯起晚了，匆匆忙忙地抹了一把脸，护肤品也来不及擦，急赶慢赶地驱车来到了学校。
八点一刻，早读结束，学生们从教室内纷纷涌向走廊，整个校园又开始热闹起来。
蒋纯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只见里头一帮同事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蒋纯纯昨晚没休息好，肚子又饿，这会儿正无精打采地坐在办公桌前啃馒头，对于同事们的议论表现地兴致缺缺。
不多时，陈星推门从一旁的位置上站起身走了过来，立在她桌前，拍拍她：“诶……听到没，刚才年级段主任过来了。”
蒋纯纯“哦”了一声，问她：“说什么来着？”
陈星神秘兮兮地对她道：“下周不就元旦了吗，级段主任说，今年元旦的补贴不发了，他带头组织全年级的老师出门郊游……公费！”
难怪陈星觉得不可思议，连蒋纯纯也表示讶然，“有这回事？其他老师能同意吗？”
陈星说：“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她八卦地凑上前问蒋纯纯，“对了纯姐，你去不？”
蒋纯纯啃完了最后一口馒头，把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回头对陈星道：“去，干嘛不去……钱都没了，我总得把自己那份玩回来。”
陈星拍了拍她的肩，“勇士。”她笑眯眯地对蒋纯纯解释，“隔壁办公室的段老师也去，你啊……好自为之吧。”
陈星口中的这个段勇是同年级段的一位男老师，今年三十二岁，单身多年，同事缘极差。
蒋纯纯一听这个段勇也在，连忙拉住陈星的手臂，“诶……不行，你得陪我，不然我可就一个人了。”
陈星忙摆手，“你快放过我吧，难得假期，我得好好休息两天……更何况，我和这个段勇又不对付，到时候两个人碰面了，多尴尬。”
年初，段勇曾经有意追求过陈星，在陈星一再表示了自己有男友的情况下，段勇仍旧坚持不懈地发挥自己厚脸皮的本领，上班路上拦，下班路上堵，用尽了手段想让陈星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