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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豁然(48)+番外

沈甜甜对这个继父还是有些害怕的,虽然双方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她提着购物袋站在玄关,小心地瞥向母亲:“你俩……吵架了?”

“没有。”沈眷莺对旁人的这种误解从来无法解释,无力地摆了摆手,“没你事儿,上楼写作业去。”

沈甜甜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个没影,林润生的紧张这才松懈了一些,他抽了张纸巾擤干净鼻涕,又想到什么,闷声诉苦:“惊蛰那孩子肯定怨我呢,我让他晚上回家里吃饭,他都不肯。”

沈眷莺抱臂看着他发愁:“你就这样去的?”

林润生抬头,泪眼锋利地看着她:“啊?”

沈眷莺看他是真搞不懂自己的意思,只能叹了口气,放弃道:“算了,不指望你,这几天有空还是我去见他一面吧。”

******

和父亲见面完毕后的林惊蛰迅速收拾好情绪,他已经习惯了失去也习惯了取舍,因此也学会了忽略自己的心情。

方文浩动作很快,也确实很有门路,几天过后,林惊蛰托他办的事情就有了眉目,进修班找到了。

从八十年代开始,国内便有一批当先吃螃蟹的人开始接触商场,这批大胆的先驱将一潭死水的经济圈翻搅出了无数的波澜,但在此之前却未必从事和商业有关的工作。

他们当中有国企工人、底层干部、普通农民甚至于无业游民,当他们在商场凭借大胆和眼界以及一点点的运气捞到了第一桶金后,便摇身一变成为了需要管理诸多员工的私企业主,在这个时候,他们往往又会发现,自己过往的那些经验积累好像变得不够用了。

各种短期的企业主培训班应运而生,让这些尚处在新的阶段茫然的“先富起来的人”学习以往从没有渠道得知的商业规则。

但培训市场同样是混乱的,私企业主舍得花钱,各种坑蒙拐骗的所谓“讲师”便也由此滋生,这个正在新生的国家同样在试探着制定规则,混乱的市场一时难被约束。

方文浩找到的学习班离燕市大学很近,据说前身是办给诸多高考失利的学生复读时紧急突击用的,许多燕市本地的著名大学都有教授来这里兼职,师资力量非常雄厚,因此教学质量显而易见的高。由于重本率实在太过惊人,前些年培训班便扩大了规模,开始招收诸如这种短期金融培训项目的学生,培训时间通常在一到两个月,学费却十分不菲。

方文浩道:“不白让你花钱,你知道这个金融培训班里的都是什么老师么?”

他摇头叹道:“就咱们系那个著名的经济学教授,还有隔壁理工大学的那个公开课从来满座的金融老师,燕市这几个名牌大学的教授大部分都在这挂职,虽然收费比别的补习班稍微高一些,但绝对让你物有所值。”

林惊蛰翻了下教职员表,竟然看到了几个后世赫赫有名的名字,不由有些吃惊。但一想也明白了,这年头教师工资确实不高,教育部门对老师们的外快也基本不做约束,教授们也是要吃饭的嘛,培训班收这样贵的学费,能招募到如此多优秀师资,想必在老师的待遇上投入了重金。

他点头道:“行,那就定吧。”

邓麦随他一起来,刚才听完学费整个人就处于恍惚当中,见他就这样决定,当即大惊失色:“我不要!”

林惊蛰把邓麦的身份证同自己的钱包一起交给了方文浩,示意对方帮忙去办理手续,自己留下来同邓麦周旋。

他朝邓麦:“这个课程就一个来月,你好好学,毕业之后就能帮我的忙。”

邓麦迟疑着,林惊蛰又补上一句:“你别忘记,我还欠了别人七十万块钱呢。”

邓麦浑身一震,脸色顿时犹豫起来,但还有些挣扎:“可这也太贵了,更何况课程才一个多月,不是说燕市有比较便宜的么……?”

林惊蛰拍拍他:“一分钱一分货,以后你就懂了。”

邓麦有点想哭,他站在那,老高大的个头,一张黑脸挂满了委屈,双眼湿漉漉的:“林哥,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上学呢,你给我花了好多钱了,这比我四年的学费都贵。”

林惊蛰捏了下他的脸:“所以要好好学知道吗?我把老本都压你身上了。”

小城长大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到自己肩上担负下了沉沉的重量,他隐隐有种不大清晰的感觉,好像自己往后的人生,从此便要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交完学费,送走邓麦,方文浩开玩笑似的说:“你那哥们回去肯定要哭,你看他粘人的,刚才都恨不得跟着你一起去学校了。”

林惊蛰闻言只是笑笑:“他还小,不懂事,方哥见笑了。”

方文浩眼神奇异地看着他,心说你丫明明比那个黑大个还要小好吗!但又觉得林惊蛰这话说得无比自然,确实,对方的内在比他的外表成熟太多了。

以至于方文浩有时候都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长辈。

这辈子能有个这样的哥们真就活够本了,方文浩在心中叹息。

晚餐,燕市某著名饭店,他极少见的把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带进了自己的交友圈。

他这帮朋友里终于有几个林惊蛰过去面熟的了,只不过上辈子道不同,大家到死也不过点头之交。公子哥们嘛,不同的圈各有各的傲气,上辈子他们看不上林惊蛰,林惊蛰也未必看得上他们。因此这辈子他虽充其量只是个没有背景的穷小子,对上这伙“故人”却仍旧游刃有余,信手拈来。

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最为稳妥,他姿态恰到好处,气质又有些这群小年轻少见的沉稳,更兼之外貌出众,方文浩又拼命维护,竟没受多少排斥就和人混熟了。

男孩子们聚会嘛,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讲讲八卦,除了喝酒凶些,和姑娘们也没什么不同。

方文浩在这群发小面前没什么保留,酒过三巡,叮嘱林惊蛰多吃点菜后,便端着杯子开始诉苦。

他在外头开了个地产公司,不太如意,前段时间投标一块地,竟没投过对手,这对手偏偏与他同龄,背景也不比他浅,在学校里还处处和他过不去。

“胡少峰这个贱人!”

几个哥们都帮着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一起说他这个对手的坏话——

“他嘚瑟得都没谱了都,他爹怎么没打断他的腿呢!”

“我老早听说他想去群南跟邓凯干走私来着,大话放了一年多,到现在也没去。”

“邓凯现在倒大霉,全家连坐到处跑关系,反倒便宜这孙子了,不过咱们早晚得搞他一顿。”

“嘿,人家现在哪还搭理你,人家现在搭上肖驰大腿了,正春风得意着呢,恨不得艹遍全宇宙。”

众人哈哈大笑,又有人疑惑:“你说这肖驰在外头待得好好的,没事儿回国干嘛,真吃饱了撑的。”

门路更多些那人便一脸神秘地举着杯子摆手:“不光他,他妹妹也回国了,我爸也让我叔叔早点接他女儿回国,估计得有点动静出来。”

这人喝了口酒,又道:“不过你们知道吗,据说这次申市交易所开业,肖驰也去了,还捞了一大把,我爸天天挂嘴皮子上,让我也跟他学。”

小年轻们还处于憧憬独立的年纪,说着又有些羡慕,将话题转向了南方那个已经开业的交易所和那个即将开业的交易所。

林惊蛰对这话题挺敏感的,多听了几句,被他们话里的两个主人公也勾起了一些回忆。

胡少峰不用说了,燕市这伙小年轻里第一嘚瑟人,往后倒几十年,他也是从未改变的嘚瑟,更兼之事业有成人生赢家,林惊蛰上辈子虽然从未见过他,心里却也跟这群桌上的年轻人一样羡慕。

有些人生来就运气好,再怎么嚣张都活得一帆风顺。

但对他们话里提到了肖驰,林惊蛰便有些吃惊,这俩人原来是混一条道的?难怪了。

这位肖先生后来可也是赫赫有名,比胡少峰还要牛的人物,却也是一样的神秘,他们的圈子林惊蛰基本没机会交集。

但很显然,方文浩的圈子有机会,不光有机会,双方还积怨不浅。

这算是听了个稀罕,到后头一桌人都喝多了,只林惊蛰没被灌酒,清醒地扶着方文浩朝外头走。

正走着,便听到后头不知道谁骂了一声:“卧草,背后说人真他妈就见鬼了。”

他转头看去,便见方文浩那帮朋友一个个的面露凶光,摩拳擦掌,就连喝得懒洋洋的方文浩都精神了起来,看向远方。

“林惊蛰,你看好了,那个就是胡少峰,你方哥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方文浩慎重地说了一声,眉头又一跳,回首朝自家哥们翻了个白眼,“别嘚瑟了,肖驰也他妈在呢,今天肯定打不起来了。”

林惊蛰循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去,目光顿时一厉。

前头摇摇摆摆走过来一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年轻人,花衬衫,花裤子,手揣在兜里,嘴上叼着没点燃的烟,走一步恨不能全身都跟着晃。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走在花衬衫旁边的卷毛!

卷毛!!

卷毛今天的头发朝后梳着,一丝不苟,穿着一身和花衬衫风格截然不同衣服,边走边和花衬衫说话。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垂在身边的那只手上还拎了一串圆珠,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抠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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