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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101)+番外

“你母亲已经离世了,她做下的错事就由朕来弥补吧,希望对你而言不会太迟。”刘曜诚恳的说道。

的确太迟。阿媛并不想要什么补偿,她已经二十岁了,不是十二岁,爹娘能为她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她往后的人生已经有另一人相伴在侧,她并不会孤独。

“谢陛下。”阿媛起身福礼。

“清阳,你可以称呼朕为父皇。”刘曜看着她,眼神尽可能的善意而温柔。

阿媛抬头,张了张嘴,似乎犹豫而勉强。她看着他的神色,似乎对她这一生“父皇”抱着十足的期待。

“……父皇。”他是一个好人,也是跟她一样的受害者。阿媛这样告诉自己。

刘曜顿时笑了起来,眼角的纹路也清晰了许多。多么玄妙的缘分啊,初次见面的时候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山野中的女子,虽有灵气但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如今她却能站在他面前,称呼他一声“父皇”。

“清阳,你比她善良多了。”看着她纯粹的双眼,刘曜忍不住说道。

她?他们父女之间的她除了温懿皇贵妃以外,还有谁呢?

“是吗……她不善良?”阿媛小心的问道。

“她是我见过的最嚣张的女人,你与她虽模样相似,但性格却是南辕北辙。”不知怎么地,他竟然有向他们女儿倾诉的欲望。他与她之间的故事,也许只有他们的女儿才有资格知晓,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有不有这个渴望了。

“她很美。”阿媛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不了解自己母亲的人,只有说这样的话。

“是,朕也从未见过像她那般美的人。”他的语气有些怅然若失,似乎想到了美得那般惊心动魄的人已经消逝了。

阿媛悄悄打量他,在他的眼睛里,她捕捉到了一丝孤独,像是这世间再无人可应和他的声音。好奇怪,不是说帝王最是薄情吗?为什么这个做了坏事的女人连死后都还会被人放在心底,她不得不说,温懿皇贵妃……也就是她的母亲,命真好。

父女俩浅聊了几句后,刘曜就放人了,他知道如今她还有一个家在等着她回去,他这样扣着人不放说不定她会在心里埋怨他。

“公主与陛下长得可真像。”高内侍立在刘曜的身边,感叹一句。

“像朕?不是像皇贵妃多些?”刘曜坐在龙椅上,随手拿起朱笔,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公主与皇贵妃是形似,与陛下则是神似。”高内侍道。

刘曜提笔蘸墨:“你这老家伙,嘴巴可是越来越会说了。”

高内侍微微一笑,知道陛下并没有相信他这话,只以为他是拍马屁呢。

刘曜批完一本奏折放在一边,道:“去传工部侍郎来见,朕要为清阳选一处公主府。”

“是,奴才这就着人去请。”高内侍收了笑脸,立刻往外走去。

当初平王的府邸是选的顺阳郡王府旧址,如今清阳公主府却要另辟出空地修建,其中差别,明眼人自能瞧出几分门道。

阿媛知道后有些晃神,她从来没想到在这权贵遍地的长安城自己竟然也能有一处宅子,还惊动了工部的大人们。

太夫人不淡定了,她听闻消息后就匆忙赶来正院,拉着阿媛问道:“待公主府修成后你可以移居过去?”

“必须要移吗?”阿媛不懂这里面的规矩。

陪在太夫人身侧的嬷嬷在一旁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历朝历代的公主都是在自己的公主府中过日子的,驸马偶尔才会过府与公主团聚。”

“那我不搬。”阿媛摇头拒绝。

“傻孩子,搬不搬你做得了主?现在是皇上在给你选宅子,若真是建好了你不去住,那岂不是驳了皇上的颜面?”太夫人拍她的手,嗔怪道。

“那……那怎么办才好?”

“等你夫君回来,你俩好好商量一下。还好,这宅子得修一阵儿呢,不着急。”太夫人道。

阿媛点头,听从太夫人的建议。

太夫人抬手帮她理了理头发,神色温柔。自从知道阿媛是公主以后,她对阿媛的态度简直是大转弯,以往虽然也待她不错,可近来尤甚。说起其中的缘故,兴许是得知一颗明珠落在自己家中,还一贯这么任劳任怨不与人争,这简直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嘛,何况不管是认爹前还是认爹后,阿媛对她的态度从未改变,更是让她添了几分好感。

晚上,阿媛和陆斐一道用晚膳,支支吾吾地说起自己的担忧,并一脸期待的看着陆斐期待他能有什么好主意解决此事。

陆斐擦了擦嘴,呷了一口茶,道:“这件事我也考虑过了,没办法,你必须得移府。”

阿媛面色不虞:“那咱们就得分开了啊……”一想到这里,她放下筷子,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这么难过做什么,你说,我会准咱们分开吗?”陆斐握住她的手道。

“你有办法?”阿媛顿时有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找小陈大人打听过了,工部一共选了三块地方,其中一块就在咱们府后面。”

“我们后边儿?”

“嗯,若你选这块儿地很有可能会扩建不开,但总算不会致我们夫妻分离。”

阿媛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我不在乎地盘大小,能天天看到你就好了。”

陆斐展开手,阿媛立刻离开凳子坐上了他的大腿,抱着他的脖子,用脸蛋儿蹭了蹭他的颈窝。

“小狗。”他点了点她的鼻尖。

“汪汪汪!”她学着小狗的样子朝他吠了几声。

陆斐笑了起来,道:“公主殿下,别怪微臣没有提醒你,其他两块地可是极好的地段,一处挨着桃林一处挨着杏园,而咱们后面这块地可什么都没有。”

“我有你不就行了?”她伸出手指,学着他以前挑她下巴的风流样儿。

陆斐低头看她,黑色的眼眸里像是挟着一缕早来的春风,和煦而温暖。

“臣,十分荣幸。”

次日,刘曜召了陆斐觐见,找他要阿媛的答案。

“公主与臣心意相通。”陆斐嘴角一掀,春风得意。

刘曜以往看他总是带着欣赏的目光,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厮有些欠揍得紧。

“哦,是吗?”刘曜语气淡漠,“朕看东郊那块儿地不错,姑娘家不都喜欢花草吗,那桃林也有数十年了,年年都有好景致,朕看那里更适合清阳。”

陆斐笑着说道:“陛下,殿下可不喜欢花草,她幼时最爱糟蹋的便是花草了。”

陆斐此言并非故意抬杠,而是确有其事。阿媛以往最喜欢背着背篓上山割草了,割来的草换给村里的人,偶尔也能换到鸡蛋这样的好东西。所以漫山遍野的花草在她的眼里不是风景,是猪草。

刘曜的脸色有些暗淡下来了,他知道和善喜欢什么知道和雅喜欢什么,但唯独不了解他的清阳。

“你和她自小便认识?”

“是,臣与殿下青梅竹马。”陆斐厚着脸皮说道。

刘曜问:“她小时候过的如何?可开心?”

陆斐无意替已故的皇贵妃掩饰她曾犯下的过错,虽谈论起阿媛的童年他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但讲出的故事却足够敲动刘曜的心了。

挨饿受冻是常事,稍有不慎便会挨打,她从来不哭,即使他曾经看到过手指粗的藤条挥在她的身上,她也只是抱着胳膊躲在墙角,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喝醉酒的赵大头。

她是冲破泥土而生长出的嫩芽,纵然会遇到天气不佳的时候,但她也从没有缩回自己向上的脖子的打算。他最初被她所吸引的,正是这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倔劲儿。

“朕的清阳很厉害。”刘曜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她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还能保持至真至诚的模样,他着实为她感到骄傲。

“是,臣也是这么认为的。”陆斐莞尔,眼底里不加掩饰的流泻出对她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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