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阻挡黑夜(169)
不同的楼层，不同的环境，走下电梯的时候她还是没有调整好心态，但是丰富的操盘经验让她保持了面色的平静，不被人发现算是最基本的技能了。她看起来冷静的大步往里走，这种趾高气昂的感觉让她心里的小人站在窗边振臂大呼，疯狂叫喊。很少，或者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她握住操作室的门准备走进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Chan，please ，we need talk。”基金的创始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喊她，陈晨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心里载歌载舞的小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松开把手，转身走了进去，一个人，并没有带上刘雅和王强。
刘雅预感越来越不好，她已经看到了新闻，今天是操盘的第一天，按理来说和陈晨谈谈希望配合默契也能理解，可是有负面新闻跟着，难免让人觉得警觉。 已经快开盘了，来来往往的操作员都在紧张进行着准备工作。这间公司从上到下纠结的都是如何盈利，如何把利益放到最大；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利益就是这里的唯一谈资了。
王强在旁边焦急的踱步，他并不觉得应该因为陈晨的负面新闻来影响她的工作。她的盈利能力有目共睹，既然纠结的是利益，那么该关心的就应该只有盈利。
‘咣！’
关门声在嘈杂的环境里一样的刺耳又显眼，自动关门器在陈晨身后随手带上了门，看起来很可笑，就好像她自己不会关门一样。陈晨低了下头，把颤抖的手塞进裤子口袋里，慢慢走了过来。
“走吧。”
她没多说，刘雅回头看了一眼操作室的门，就是一道门而已，不知为何突然好像变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陈晨的背影里带着点绝望的萧条，没人知道她在办公室都谈了什么。
电梯里静悄悄的，王强终于开口发问了。
“我们…回自己楼层么？”
他说的当然是陈晨的办公室楼层，而不是货币基金的楼层。
“嗯”，陈晨轻轻搭话，按亮了楼层键。
“那，说好了的货币基金…”
一个早上经历的天堂和地狱的落差让她还在消化，她需要时间，也需要安静和理智。
“今天似乎没什么工作可给我们做了，一会要是没事就出去玩吧。来了这么久，其实也没好好出去逛过。”陈晨避开了他的话题，走回办公室带上了门。
办公椅靠进去还是很舒服的。她弓着腰靠在椅子里开始发呆。
看到他们回来，同事开始窃窃私语刘雅破天荒开始觉得暴躁。她把手上的文件摔在地上大声吼道：“shut the fuck up！get back to work！”
散落的文件一页一页在地上飘散开来，带着颓然的绝望。全世界似乎都提前得到了消息，只有他们三个是被埋在鼓里的人，而恰恰他们三个才是抱在一起的小团体。
刘雅从不发火，虽然板着脸，但是一直也没有情绪。突然摔东西骂人让大家一愣，识趣的开始回到工作岗位上。
听到刘雅在门外呵斥大家，陈晨坐在原地终于哭了出来。眼泪顺着眼角一点点留下，在下颚的地方聚成小水珠跌落在西装上。刚刚的谈话她还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味，想咀嚼出一点别的意味。刘雅和王强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擦干眼泪，吸了下鼻子，打开门把他们喊了进来。
“我觉得，你们都猜得到什么情况。”陈晨慢悠悠的开口。
沉默。两人安静的等着下文。
“因为张哲的一些负面新闻，很容易引起投资人的疑虑和撤资行为，所以，他的意思要么我现在宣布和张哲彻底断绝关系划清界限，解决掉自己的负面影响；要不然就退出定律基金。我…我还在犹豫，对不起。”
陈晨觉得自己应该道歉，他们都是自己带来的，如果当初没有提出这种要求，说不定在红杉基金，他们也马上可以接手基金了。
“如果辞职的话，深蓝集团会给我提供个工作么？最好是薪酬等同的。”刘雅突然开口询问。
“辞职也是我，你和王强是可以留下的。”
“没了操盘手庇护，定律基金只会给我闲职，一辈子升职无望我不做。别人我都看不上。”刘雅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况：“随便选吧，有结果了告诉我。”
刘雅打开门走了出去，王强跟在身后，转过头看着陈晨，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自己该不该说，最后还是闭了嘴离开了。
只剩下一个人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今天似乎没工作了，没有工作该去干点什么呢？
忙了这么久，她都不知道闲下来时候该做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癫狂
天已经黑了，指针已经走到了十一点的位置，张哲坐在办公室里没有开灯。他现在应该开车去看两位投资人，而不是坐在这里等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可是就是不想动。
刺耳的电话铃突然在黑暗的房间里响了起来，像恐怖片里深夜追命的电话一样，显示屏上陌生的号码似乎在下一秒就打算收割他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做交换。
接通电话的之后另一头传来的声音，让张哲的大脑像被电流击穿了。
罗杨帆。
“妻子不在身边，张先生那闹出这么大的绯闻，欺骗养母女儿，殴打养父，逼怀孕的前女友打掉孩子，你这人生路，不顺的让人惊讶。”电话另一头，传来他的嘲笑声。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张哲冷冷的开口。
“张先生是不是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陈晨现在可是被定律基金的人围追堵截，丈夫在国内是个道德卑劣的男人，起家靠压榨欺骗养父母；你觉得投资人能接受一个人渣的妻子操盘自己的资金么？道德条款可是规定她不能给定律基金带来负面影响的。”罗杨帆继续嘲讽张哲。
“接受不了她是人渣的妻子，就能接受她给你这种人做情人？”张哲讽刺的回了一句。
“说不定可以。我的家庭背景和资源，能让她少奋斗很多年。才开始要走上高位就要因为遇人不淑被踢出局，以后肯定没机会在回来了。当初和我在一起，靠着我家的投资，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了”
“那我应该谢谢你，陈晨宁愿和我在一起，也懒得给你这种富家子弟做情人。不难看出你我之间的区别。”
“张先生，富一代可没那么好当的，这个圈子里就这么多人，你想加入，可是早着呢。”
“我不打算加入，罗先生别再自抬身价了。”
“那我要祝贺你如愿以偿了。呵呵。”罗杨帆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张哲紧紧的攥着手机，喉结涌动吞咽着口水。他没打听陈晨的消息，与其说没时间，更应该说是不敢。他害怕自己听到连累了陈晨的消息。迟疑之后他按出王强的电话，心却在打着鼓。
“张哥？”王强声音也有点消沉。
“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今天没什么工作。”王强说的对，他们今天的确没什么工作了。
“你知道我最近的事吧？定律基金有没有拿这个给陈晨施压？”
“呃…我们刚从那回来，陈姐说，他们要她二选一，要么和你划清界限，要么就自己辞职。”早上的事情刚经历，那种从欣喜到失落的感觉还很清晰。她带着刘雅和自己一起飘洋过海来到这个地方，相互扶持。本以为触手可及了的成果却在一瞬间被提了起来，开始遥不可及。
“我知道了，别告诉她我问过。” 刚准备挂断电话，王强在那头喊了一句：“张哥。”
“嗯？”张哲轻声回应。
“我…我好不容易跃进到定律基金，如果陈姐…如果要回去…我…”
张哲心里一疼，王强的潜台词他理解。好不容易走到定律基金，如果陈晨真的决定放弃，他不想跟回来。
王强也是成年人，他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不该用对错来概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