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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貔貅(5)

作者: 红尘晚陌 阅读记录

玉星辰却死心眼儿地追问道:“……为什么?”

慧明一脸悲愤:“因为学历不够。”

玉星辰:“啊?”

“因为贫僧是本科学历,转正的时候宗教委说我学历太低,没批。”慧明痛心疾首语重心长,“好好学习啊小女施主,知识改变命运。”

“……谢谢师兄。”玉星辰说,“我今年硕士刚毕业。”

慧明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熊掌捂着脆弱的小胸口,幻想着漫天花瓣儿,缓缓倒了下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了。

宋希和玉星辰趁着自己没被慧明这妖僧闪瞎眼,火速结伴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男主已上线。

殷天禄:朕在何方?

作者:在红布包里。

殷天禄:朕要吃了你。

作者:而且还瞎着。

殷天禄:朕还是吃了你吧。

作者:那你就要永远瞎着了。

殷天禄:……

☆、 第 4 章

玉星辰与宋希别了陷入悲天悯人的和尚,一道儿去南京路新开的餐厅拔了草儿,两个眼大肚子也大的货一边抱怨这个量少那个难吃,却直到吃得肚子滚圆,才各自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玉星辰住的房子是租的,屋子不大,布置只能算干净整洁,有时下小年轻儿们特有的“将就”。她不是H市人,大学考到H大,现在已经研究生毕业。如果没有大的意外,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也都要在这座城市里工作生活了。

人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就会有一种眷恋感,眷恋的久了,就恨不得归属此地。而归属则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情绪,不是想归属就能归属得了的。

毕竟眼前的苟且表达得十分光明磊落——想要在H市这样规模的城市立足,房子票子缺一不可,理想、能力、爱情之类的反而要靠边儿站,虽然站的非常不甘心。

这些被现代人批评为“无用而虚无缥缈的东西”时不时地从人心的最深处冒出来咬牙切齿一番,仿佛不得志的学子看谁都像别人欠他一个内阁首辅一样的愤世嫉俗。

玉星辰还没有沦落到愤世嫉俗的程度,但是对“归属”这两个字也并不乐观,原因无他,就是穷。

宋希妈属于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类型——笃信马克思大半辈子,一时糊涂误上了人贩子的贼船。而玉星辰家的母上大人与和她截然相反。

星辰妈是个狂热佛教徒,一辈子抠抠搜搜攒下来的那点儿的工资,大半儿都奉献给了佛祖,哪怕出门儿买菜被人抢了钱包儿也要归功于“佛祖保佑”——感谢佛祖起码儿没被抢匪捅死。她把“行善积德不造业”当做一辈子的人生信条,张口闭口就是福报和业障,被那庙里安静地享受香火的菩萨管的死死的。

不过玉星辰对于母上大人的信仰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对此感到有些庆幸——因为她本是弃儿,生下来没几天就被人扔在了寺庙门口儿,二十一世纪的寺院毕竟不是孤儿院,早没了老式年间往庙里捡孩子的陋习,因此玉星辰一条小命差点儿玩完儿。

如果不是被信佛信的有点儿神叨的母上大人捡回家当成了“佛祖赐给她的神奇小宝宝”,玉星辰也没有机会,可以如此幸运平安长大。

二十多年来,玉星辰知道家里对自己不可谓不好,给吃给穿,供她读书,该给她的也从来没少,甚至于老家拆迁时候,母上大人都特意给她争了一份儿家产——一套还迁房。

在这房价儿跟妖孽一样见风就长得年代,有套房简直像是有了后半辈子赖以生存的物质食粮与精神食粮,天上掉的这么一个大馅饼儿,玉星辰却没敢要。硕士毕业前她特意回了趟老家,借口自己的户口留在了H市,在老家有房子不好打理,背着老妈把自己名下的房子过户给了既不同母也不同父的哥哥。她哥没有接受母上大人无孔不入的佛学教育,本质是个不好也不坏的小市民,没抗住这天上掉下来的饼,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诚实,十分“豪爽”地承担了一切过户费用,玉星辰顺水推舟办完了过户,自己落了个心安理得。

玉星辰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什么狗血原因,想与养父母一刀两断,她从来没有过自力更生之后就远走高飞的想法,到底养育之恩深重,有恩报恩,再要别的,就显得太多了。

当然,这种看似“有骨气”的做法,就是专门用来打脸的,玉星辰在无数个啃方便面的月底,都在骂自己是猪。

如此算来,听从宋希的建议,请个貔貅回来招财进宝,还是挺及时的。

想到这儿,玉星辰一个打挺,从床上爬起来,隔着一个椅子,单手翻出今天穿的连衣裙儿,在口袋儿里摸了两下,摸出了白天慧明送给她的那个红布包儿和那个装茶油的小瓷瓶儿。

茶油滴在床单上是麻烦,玉星辰终于在床上赖不下去,起身走到了窗边儿,窗帘儿拉着,星光与月色都化为了窗帘上半旧不新的图形。还是慧明那碎嘴师太的唠叨,打消了玉星辰拉开窗帘儿的主意,只是背靠着墙,打开了布包,将那“请”回来的貔貅托在了手心儿里。

这块儿玉材是黄龙玉,掂在手里是厚厚实实又温润的一块儿玉料儿。近几年,玉石的价格像荒田里的野草似得一路高涨,像翡翠和蓝田玉这种叫得出名堂的料子,那价格让玉星辰想想都肝儿颤,只有黄龙玉因为发现的时候不算长,开采的又相对多,市面儿上的价格还不至于让人绕道儿走。

这貔貅算是沾了宋希“傻子识大个儿”的光,因此分了巴掌大一块儿还算拿得出手的玉料,再由手巧的工匠借着玉的走势发挥,使其黄玉为头,白玉为身,背上挂了俏皮的一抹红,而整只貔貅的形态被雕得虎头虎脑,看着不凶,倒怪可爱的。

玉星辰托着这小把件儿,此刻才真心生出几分喜欢来,那是一种类似于“别人有的小玩意儿我这回也有了”的小满足,这么想着,她避着貔貅的眼睛,爱不释手地将这小小的护身符从头摸到了脚,毫无意识地带着傻笑摸了两分钟,这才想起来“点睛”的事儿。

关于这个,慧明没细说,只说了不能做什么。玉星辰自己上网查了查,发现网上的说法儿五花八门儿,恨不能就地分成南派北派隔空打个嘴仗,玉星辰被各路神棍灌了一脑子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注意”与“忌讳”,决定还是相信慧明这个临时工——起码被坑了可以联合希姐上门打人。

晚上十点,对于城市来说,这个时间娱乐太晚,睡觉太早,城市的街区大多已经开始趋于寂静,路上皆是风尘仆仆晚归的过客与呼啸而去奔向远方的车辆,而这一方灯光不甚明朗的小屋也与夜色一同漏出了几分寂寥。

因为心神有东西引着,玉星辰对周遭的寂静毫无感触,如慧明所言,滴了小小一滴茶油在貔貅的两只眼睛上,反射来台灯那不明不暗的一缕光,仿佛真的有个灵魂在这手掌大的玉石里就此苏醒——然而那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错觉,玉星辰回身给装茶油的瓷瓶儿找了个不碍事儿的地方,再回过头来,那反射的光线已经不见了,原本量不多却延展极好的茶油顺着貔貅的双眼蜿蜒而下,仿佛两道逐渐褪去水光的泪痕。

玉星辰静静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发现,网上神棍们吹嘘的心有灵犀啊,心有所感啊,福灵心至啊……通通没有发生,出租屋还是出租屋,天上也再没掉下过什么让人诚惶诚恐的馅儿饼。

“骗人的吧……“玉星辰被茶油瓶子沾了一指头的油,哭笑不得地捏着同样流油儿的貔貅,擦也不是放也不是,干脆找了纸巾把貔貅垫好放在床头儿,自己转身去洗手。

租住的小屋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类型,格局还不错,只是卫生间在房子的另一边儿。

玉星辰洗完手,穿过狭小的客厅准备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关门儿,便见窗外一片红蓝的光交错地闪,紧接着便听到不知是警车开道还是救护车抢行的特殊鸣笛划破了一片寂然,玉星辰扒着窗户看了两眼,那看不清标识的车已经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消失在了城市道路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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