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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四季,见过你(25)

作者: 深井冰的冰 阅读记录

这是在……找不同?

油画消消乐?

季随拿着钥匙,地上找钱般盯着画稿往回走,还真找到了不同——无脸男孩的脸在变化。

其实也不是脸,就是有些红点黑点的疑似脸部器官。

可以看出来,她画画的时候,在揣摩男孩脸的样子。

本来以为这是一种什么无脸流派画法。

季随看了眼满地的残稿,关上门,回到主卧。

冲澡的时候他不禁思考一个问题:倪莱是在画他……吗?十五岁那年的他。

带着这个问题冲过澡,他站在镜子前,伸手把镜面上的水雾抹掉,把脸凑近看。

完完全全不记得十五岁时的自己长啥样。和现在比,除了黑了点,老了点,应该是没有变化……吧?

连自己都记不清当年长啥样,更何况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路人”?

但是那晚在小酒馆看见她,却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操。

操翻了太平洋,还是没翻过那道坎,明明知道和她无关。

她一出现,本以为已经抹平了的,淡化了的,释怀了的东西,他妈的像浇了大粪的庄稼,嗖一下长大长壮膨胀,具化成形从海底翻腾出来,搅得他心烦意乱。

烦躁。

想拽着她,把她从眼前操飞。

打哪来回哪去吧你,别他妈老跟着我。

冲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忖了下,把脱下来的湿衣服揉吧着团一起,找了个袋子塞进去,关上门拎着袋子下楼。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他站在楼梯口摸出手机。

有人发信息约他吃饭,想要打听他对七哥这件事的态度。

季随蹙着眉心朝楼梯下看。

倪莱站在流理台前切菜,听见动静,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

四目相对。

她小脸淡漠,没有任何神情,眼珠乌黑,泛着湿,像是刚被水洗过,就那么直愣愣看着他。

唉。

季随收回视线,低头边下楼边回信息:【这事结不了】

倪莱邀请道:“我泡了果茶。”

倪莱放下菜刀,一手掂起茶壶,一手拿茶杯给季随倒茶,瞧清他换了身衣服,惊得把茶水浇在了手上。

灼痛使得她立马放下茶壶,打开水龙头,手伸到水柱下冲着,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他看。

他到底在哪换的衣服?楼上只有一个房间她没进去过——主卧。

这里是……他家?!

季随瞅她一眼,傻驴。

他拎着袋子径直往门口走,干脆道:“不喝。”

“季随!”倪莱提高声调叫了声。

季随左脚停在门槛上,身形顿住:“说。”

倪莱按了下水龙头。

水声止住,室内一瞬安静。

倪莱手指抠着流理台面,抿了抿唇,问:“前天晚上,你为什么要亲我?”

第18章 哄吧哄吧

斜阳西下,院子角落一片一人高的仙人掌刚被浇过水,水珠闪着晶晶亮光顺着尖刺往下滑。

季随盯着上面的尖刺,舌头沿着上排牙齿尖扫了一遍。

我他妈还想知道当初为什么要下去那个嘴。

他扶着门框回头。

倪莱表情疏淡,一双乌黑的眼睛笔直地看着他。

你他妈。

又来。

“想知道?”季随缓慢地滚了滚喉结,“给我笑一个。”

倪莱的眼睛瞬间失去所有色彩,和她的脸融为一体,死气沉沉。

季随的心口被这个眼神猛顶了下,突然就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

药,脸,垃圾桶……

唉。

手指在门框上轻叩了几下,垂下胳膊,右手伸进裤兜里掏出烟盒,倒出一根烟叼上。再摸出火柴盒,潮了,不能用。

这才想起烟盒和火柴盒都是从刚换下的湿衣服里拿出来的。

湿衣服,被她用水浇透了的湿衣服。

季随看着倪莱,牙齿咬了下嘴里的烟,蹙着眉心回忆了遍她在他上楼前说的那句话。

“我之前有给你发微信,你没有回。”

有发……吗?

季随把左手里的袋子丢到门槛上,腾出手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通讯录,戳进【傻驴】的头像。

有阳光从左边照过来,映在屏幕上,看不太清。

他一只脚跨进屋里,眯起眼睛。

聊天窗口停留在:

[傻驴]:【我想出去,碰到七哥有没有关系?】

还真没有回她。

略微回忆了下,当时太忙没瞧见,等看到消息时恰巧夏毅凡给他打电话,就顺手让夏毅凡传了话。

结果传到游艇上去了,碰到了七哥。

没回她微信,所以“疑似有人撞门”时自己傻逼兮兮地拿根水管冲出来也不再求助于他。

季随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裤兜里:“以后你再给我发微信,我看到就会回。”

倪莱不知何时已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正拿刀低着头切菜。

咚咚咚。

声音挺轻,像是怕打扰到他。

切个菜都这么小心翼翼。

季随拧眉,稍稍提高音量:“我保证七哥不会再找你麻烦,岛上也没人会再追着你跑。”

倪莱住刀,抬脸,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

柔弱弱弱,像枝不堪风雨的小娇花。

季随突然发现,他的词汇量匮乏到令人发指,形容这款小姑娘就只会套个“不堪风雨的小娇花”。十多年了,还是没有长进。

屁,小娇花才不是她这样的。

倪莱看着他,张了张嘴,没吭声。

季随眼睛往原来放药盒的地方扫了下,没看到,应该是被她收了起来。

本来想直接走人。

唉。

能怎么办?

哄吧哄吧。

季随干咬着烟上前,瞧了眼案板上手指粗的胡萝卜条,问:“你这是切块还是切丝儿?”

倪莱刀没停:“胡萝卜丁。”

“丁的还挺……别致。”季随瞥了眼菜篮里的菜和蒸锅里的糯米,“你要做七宝饭?”

七宝饭是柳市的特色蒸饭,挺简单,就是七样东西剁吧剁吧扔锅里和糯米一起,再加点儿酱油啥的一起蒸熟就成了。

倪莱停止切菜,抬脸看他:“你知道?”

季随:“哦。”

晚饭没怎么吃,这会儿肚子还空着。好多年没吃着家乡饭,乍一瞅见,嘴就有些馋。

他对着案板上的胡萝卜条块啧了声,打开水龙头洗了手,没有擦,直接湿着手从刀架上抄起一把刀:“切菜用这把。”

倪莱略一怔愣,季随趁着这个空档伸手把案板捞到他这边。

手起刀落,胡萝卜像成了精嗖嗖嗖地在他刀下变成了小萝卜丁。切过胡萝卜丁开始切香菇,动作异常娴熟。

按说见过他手捏绣花针缝外套的操作后,再来见识这个刀工,不应该奇怪的,倪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经常做饭?”

季随没抬头:“偶尔。”

倪莱赞叹:“刀工挺好。”

季随:“看跟谁比。”

被鄙视了的倪莱默了一会儿,抿唇瞥了他一眼。

短发湿着,刚洗了澡,身上还有清淡的皂香,干净帅气。

咬烟的嘴唇尤其撩人,她感受过这种撩人般的触觉,温暖又柔软。

季随睇她一眼:“过来把我的烟拿走。”

然后,他身体前倾,很自然地把脸凑到倪莱跟前,抬了抬下巴。

嘴里的烟差点儿戳到她额头。

“啊?”倪莱被他这个动作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季随看着她:“没火,不抽了,我腾不开手。”

倪莱踟蹰了会儿,上前一步,拿掉他嘴里的烟,在黄大爷医馆里时,又不是没有拿过。

她拿着烟在流理台上找了片没有水渍的地方,放了上去。手离开,有风吹着烟往边沿滚。倪莱伸手过去,指尖捏住了烟嘴,上面有几个不算浅的牙印。

烟瘾这么厉害?

她想了想:“我去给你找火。”

“不抽了。”季随切着菜没抬头,“你吃几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