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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事(14)【CP完结】

作者: PEPA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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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照片纪念墙前,齐谨逸在密密麻麻的照片中找了半天自己,反而是等不耐烦的凌子筠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伸手点了点其中一人:“这个?”

照片中的齐谨逸十八岁,比现在的他还大一岁,理着标准的学生头,面庞生嫩,抿嘴对着镜头笑,的确有让人排队追求的资本。

不够好看的旧照总让人尴尬,齐谨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拍得还不错啊,好青涩。”凌子筠面上薄红未褪,看着照片墙一本正经地点评,“一点都看不出来十年之后会长成没正行的大人。”

齐谨逸揉着额角哭笑不得,盼望他赶快看完走人。

凌子筠却不顺他的意,又去看照片下的纪念语,别人都写对未来的期盼和憧憬,只有齐谨逸的纪念语独树一帜,写的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笔锋遒劲,张扬肆意。

“……”凌子筠无言地看了一眼齐谨逸,后者扶额垂头,逃避自己的过去。被他这幅掩耳盗铃的姿态逗乐,凌子筠揶揄他:“现在看得出了,会长成没正行的大人。”

“好啦凌先生,”齐谨逸按住他的肩,想把他推走,“我们去看看教室,好不好?”

刚刚在他面前失态,凌子筠自然是想找回场子,站在照片墙前不肯走,问:“哪个是你初恋?”他看向一张年级合照,手指划过一些清秀的女生,挑了一个最漂亮的,指着她问:“是不是这个?”

“眼光好好,这是我们校花,”齐谨逸曾婉拒过她的情信,到现在仍是好友,“你找不到的,近毕业前一个月他去了北美,没参与最后合照。”

“可惜。”见齐谨逸记得这么清,凌子筠不冷不热地应声,他其实不想听齐谨逸提起那个“她”,自己却又忍不住想问,“你们为了这个分手?”

“当然不是,”齐谨逸拍他的头,“只是不合适,就分手咯。”

凌子筠侧过头看他,下意识地追问:“怎样才合适?”

掌心被他的发蹭过,软绵乖顺,齐谨逸微微眯起眼,说:“可爱又懂事的就很好——再好看一点就更好。”

“这样,”凌子筠撑着下巴,不知在思忖什么,“怪不得你会喜欢曼玲。”

齐谨逸食指点点他的眉心,暗笑他不解风情,又问:“你呢,喜欢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心里某处不愿被触碰的地方一震,凌子筠垂下眼,低低说了声:“……烂人。”

他的声音太浅太低,齐谨逸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能察觉到他心情低落了下去。不知道哪里触到了小孩的逆鳞,他只好举手投降,不再继续话题,问:“还想不想逛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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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貌似心情不佳,齐谨逸就带他到操场吹风。

绿茵球场,红胶跑道,两侧篮球场上有蓝色球框,旁边一排灯柱极高,照亮一方天地。凌子筠本就只是一霎的烦忧,风吹既散,心无杂念地左右看风景,明明他自己也是学生,看了也不觉无趣,转头问齐谨逸:“你会打球,还是踢球?”

“我打篮球,大前锋。”齐谨逸答,指了指教学楼,“球队拿到的奖杯现在还放在校长室。”

凌子筠就盯着他的脸,想象出十七岁的齐谨逸束着发带,着球服灌篮的样子。

“你呢?”齐谨逸捏他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手臂,他体型修长,不打篮球有点可惜。

“也打篮球啊——之前。”凌子筠走进篮球场,看着不远处的篮筐,做了一个三步上篮的动作。他动作轻盈,手指轻易触到篮筐。

“弹跳力很好啊你,”齐谨逸略略有些惊讶,笑着称赞他,“还想说你不会的话可以教你,可惜,少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凌子筠没接他的话,样子并没有很开心。晚风好凉,吹得人惬意至心,又很温柔,拂过人发际眉梢,时刻美妙,就不该想到烦心的事,他想到齐谨逸说的——覆盖记忆,便抬眼望他:“你可以再教一遍,当我不会。”

“这么配合?”齐谨逸失笑,依言走去站在篮架边,“三步上篮,再一遍,你刚刚脚步不对,多了一步,犯规的。”

凌子筠耸耸肩,假装运球,绕了个弧线,踏出两步,起跳——

“喂!”齐谨逸瞳孔一缩,上前一步接住他,见他站稳,才话带责备:“出哪只脚都可以,不要中途改啊,会扭伤的。”

他蹲下身去,卷起凌子筠的裤腿,细细检查他的脚踝。

凌子筠看着齐谨逸的发旋,发觉这个人明明高他半头,却总是在他面前低头,替他解纽扣,在他身边堆沙堡,替他系帽衫,吻他指尖——

确认他没有扭伤,齐谨逸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听见他问:“……要是我扭伤脚,你会不会背我去校医室?”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齐谨逸本以为他又在开玩笑,看表情又不像,不禁一脸莫名:“当然。”

见小孩听见答复后垂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他笑一声小孩心思复杂,讲些自己身上发生的校园趣事来逗他开心。

凌子筠倚着球架,听他讲述他的校园生活,思绪渐渐被他带偏,想着十七岁的齐谨逸,早起来球场练球,接过女生送来的饮料,放课后翻墙出去看戏唱K,直至天光才躲过校警,回到课上补眠——竟觉得自己不曾参与,好可惜。

齐谨逸揉他的头:“怎么会可惜,你不也才十七?大把光阴。”

听他这么说,凌子筠才惊觉自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他想说他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感到可惜,而是——而是什么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夜深风凉总让人徒增忧思,有什么东西由心底往上翻涌,摸不到也理不清,情绪压抑太久的后果就是,等你想去抓住心中情绪的时候,却连这份心情是什么都分辨不清了。

他看着身侧宽阔的跑道,心里纷扰,脑中嗡鸣,烦躁感一霎冲上头顶,竟蓦地往前跑,像在逃离什么,又像在奔向什么。

齐谨逸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跟着他步上跑道,可他跑得太快太烈,竟一下子冲出去很远。

看小孩只是沿着跑道在跑,没做其他的事,齐谨逸当他心情不好想发泄,便缓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他。

凌子筠很快跑完一圈回来,他太久不做运动,一时失氧,气喘吁吁地往前倒,被齐谨逸稳稳接住。

“抓到你了,”他笑着说,“——也接住你了。”

缺氧的感觉让大脑昏沉,同时又意外地清醒。凌子筠抓着齐谨逸的外套边缘,嗅见自己身上的药味和他身上的柠檬味,在昏沉和清醒地交界处想着——他被想逃离的东西抓到了,被想奔向的东西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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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谨逸坐在看台,座椅下有洗不掉的锈迹,等着被翻新,小孩枕在他腿上平复着呼吸,手背盖在眼眶。

“你跑什么?”齐谨逸轻轻抚他胸口,帮他顺气,“发酒疯?还是怕被校警抓,练习逃命?”

呼吸仍乱,凌子筠说话断断续续,像在读诗:“想到一首歌的片段,但是想不起歌词,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歌,以为跑一下,可以理清思路。”

齐谨逸总能被他轻易地逗笑,闷闷笑了两声,才说:“好学生就是聪明,锻炼身体又锻炼思维。”又说,“什么片段,你唱一下,我帮你想。”

凌子筠沉默了片刻,在齐谨逸以为他睡着了的前一秒,他轻轻浅浅地哼唱了一小段旋律。

小孩的音准很好,齐谨逸思索片刻,从头唱了出来:“寂寞也挥发着余香,原来情动正是这样,曾忘掉这种遐想,这么超乎我想象……”

凌子筠没说话,亦没喊停,仍没拿开盖在眼眶上的手,颈后的体温太暖,即使现在已是深宵,也不让人觉得凄冷,耳边似又听见卷起的海浪声,很舒很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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