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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问问翰林院(70)+番外

作者: 夏木语冰 阅读记录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与富桑王枕侧娈童勾结,祸乱朝纲, 欲谋篡位。知道你与大顺戍边副将陈行暗中来往,出卖富桑军情, 通敌叛国。还知道你私自屯兵贮粮, 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强抢良家妇女!使臣大人,你本富桑几代肱骨之臣,理当匡君辅国, 安民兴邦,何以竟然反助逆贼,同谋篡位?何以竟为一己私欲残害同族?当真是罪孽深重,天理难容!”

井上空一听自己背地里做的事儿竟都被顾兰亭抖了出来,心中惊惧交集,手上一抖,匕首也掉到了地上。他后退了一步,眼里尽是不敢置信。

他指着顾兰亭,半天才憋出一句:“休要妄言,你这贱女,住口!”

听井上空骂了自己,顾兰亭自然不会示弱,毫不畏惧地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口中振振有词,铁了心是不准备放过他了。

“你才住口!你这无耻老贼!岂不知你富桑百姓,皆愿生啖你肉?渴饮你血?安敢在此饶舌?”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衣冠楚楚,仍为禽兽!你恶行昭昭,令富桑城邑为虚,丘陇发掘,害徧生民,辜及朽骨。自书传所载乱臣贼子无道之人,考其祸败,未有似汝之甚者也!”

“老匹夫,你可想过你命归于九泉之下之时,有何面目见你富桑数代先帝?见你府上列祖列宗?”

“乱臣贼子!你枉活至花甲之年,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舞舌,助纣为虐!一条丧家之犬,安敢在我大顺朝堂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

井上空听罢,气满胸膛,急怒攻心,口吐鲜血后大叫一声,撞于金銮殿中蛟龙柱下,鲜血四溅。

鲜血腥味儿弥漫于殿中,群臣惊愕,良久未有人发言。

富桑另外几位使臣也对此情此景惊骇非常,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启禀皇上,他……死了!”小安子下去探了探井上空的鼻息,人已经没气儿了。

“拖下去!”

井上空的尸体被拖走,金銮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良久,顾兰亭俯身捡起她的乌纱帽,双手捧好,坦然跪了下来,冷然开口。

“大顺律例有言,女子不得入仕,微臣为光耀门楣,一时罔顾律法铤而走险,欺君罔上,臣自知死罪难逃,请皇上责罚!”

她看着御座上的人,御座上的人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两人均是不发一言。

这可是死罪啊!

群臣屏住呼吸不敢言语,殿上落针可闻。

“顾大人今日金銮对辩,智勇非常,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还请皇上从轻发落。”不多时,百官之首的太师柳儒意沉声开口,率先跪了下来。

顾兰亭心里微微一惊。

“顾大人为官以来,兢兢业业,未曾有半点儿危害社稷之心。今日更是足智多谋,能言善辩,口舌之间挽我大顺尊严,扬我大顺国威。纵为女儿身,不输男儿志啊!还求皇上明察秋毫,从轻发落!”站在文官列末的姚学士姚冬宇也出言求情,跪了下来。

“求皇上从轻发落!”接着,殿外的杨遇安带着一众翰林官也跪了下来。其声震震,由殿外传进殿内,振聋发聩,叫一众朝臣内心都激荡起来。

“求皇上从轻发落!”

满朝肱骨一齐跪了下来,整个銮殿都为之一震。

李勖抓紧了御座上的蟠龙扶手,良久才收回眼光看向群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事朕自有定夺,顾卿先回府中待命吧!众卿,也都先起来吧!”

“谢皇上……”

顾兰亭话还未说完,只觉喉中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便觉体力不支倒了下去,闭眼之前只来得及握紧她的乌纱帽。

“快!传太医!”

李勖眼看着顾兰亭倒了下来,心中一急,已是冲下了殿来。

惊变之中,一直站在殿外聆听的周太后进得金銮殿时,便见的是李勖抱着顾兰亭,一副惶恐非常的样子。她敛了眸色没有多言,而是叫身侧的沈姑姑直接去请谭太医。

***

李勖寝宫偏殿。谭太医在为顾兰亭诊脉。

“她怎么样了?怎么会晕倒?”看谭太医诊着脉久久不说话,李勖心急如焚。

“回皇上,顾大人是忧思过甚加上之前受过重伤,身体虚弱导致的昏迷。另……”谭太医收回手,皱了皱眉。

“还有什么,尽管直说!”

“顾大人有肺痨之症,肺中积水,虽用过药好了大半,但终究没有根治。她身体实在虚弱,日后万万不能再奔波劳累,需好好休养才是。”

“这肺痨之症可有根治的法子?”

“肺痨本是顽症,依老臣看,顾大人该是用了传闻中失传已久得富桑‘医肺十方’,才好得这般快。若是一直用此药,一两年内便会根治。不过,前提是顾大人的身子要好好调养。”

“朕知道了。”

李勖摆了摆手,谭太医退了下去。

屋内无人,李勖这才敢坐到顾兰亭床前。他看着面前人苍白的脸,心内百感交集。

顾兰亭患有肺痨一事,李勖还是听高集说的。他没有想到,他不在之时,她竟受了那么多苦。

更没想到,她会为了她千里迢迢赶去东夷边境,又以身犯险去富桑王庭救他。

她好好的身子,都为他折腾坏了。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他忍着心中疼痛,缓缓伸手去摸她的脸,从山眉水眼到绿鬓红唇,目光眷恋而温柔,动作颤抖又真挚,仿若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只是这珍宝,他不能再拥有也不配再拥有了。

方才她在朝堂上唇枪舌剑,毫无畏惧,举手投足间尽是巾帼之气。连他,都被她彻彻底底地折服了。

她这样的珍宝,该有大好的前途,该有锦绣的人生,而他一个将死之人,不该耽误她。

李勖敛了敛眸中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撩起顾兰亭鬓边掉落的头发别在耳边。再一次细细描摹她的样子,她清丽俊俏的脸,淡淡的柳叶眉,宛如蝉翼的眉睫……他缓缓低下头,准备吻上她眉心。

“皇兄!”

忽然,阿宁的出现打断了他。

“……顾兰亭她没事吧?”阿宁进门就见皇兄要亲顾兰亭,赶紧捂住眼睛背过身去,良久才出声问询。

“没事。”

阿宁见皇兄已正襟危坐,便转过身也坐到了床前。

“我今天才听说她前一阵子不在京城竟然是去找皇兄你了,我之前还说她是‘白眼狼’真是错怪她了。”

“那锦囊是你给她的?”

“是啊,我拿着锦囊叫她跟我一起去东夷边境找你。当时她没答应,没想到竟然一个人去了。最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个女子诶!先不说孤身一人去东夷是有多么勇敢,今天在朝堂上跟富桑使者对辩也是……太给我们大顺争脸了!皇兄你不知道,今天母后站在外面听,都几番为她拍手叫好呢!”

闻言李勖只是淡淡笑了笑,起身站起来要走。

“皇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女子?”

“嗯。”李勖点了点头。

“那你还跟我说什么‘真爱跟性别误关’,敢情你是在诓我是吧?”

李勖没有答话,快步离开了。阿宁看着他孤寂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为什么皇兄这么冷淡?

再想想皇兄回京这么久,都没有出宫去找过顾兰亭,就更不对劲儿了。之前她还以为,是因为顾兰亭没去找他,所以他生气不理她。可事实上她去了啊,他生什么气?

李勖还未走出偏殿的大门,迎面就遇到了阿古。她是一个人来的,身后只跟了领路的小安子。

“公主,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井上空今日觐见时带了黑猫,李勖你是不是被那猫伤到了?”其实阿古这几日学了一点大顺的礼仪,可她一见到李勖便忘了个干干净净,连称呼都忘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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