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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奸宦是佳人(44)+番外

作者: 谨鸢 阅读记录

两军交战,最忌讳感情用事,刘太后纵横后宫数十年,又扶持着大行皇帝朝政上的事务,这点还是懂的。

她冷冷一笑,对此事置之不理,而是去问身边的内侍:“国舅爷今日什么时辰进宫。”

内侍掐算着时间,回道:“应该是快到时辰了。”

刘太后点点头,又问:“皇后情况如何。”

内侍犹豫了一下,没作声,刘太后自己站了起来:“哀家去看看。”

配殿里,刘皇后卧在床上,双眼空洞洞望着帐顶,神色木然。

刘太后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视线扫到她额头还缠着的纱布,轻轻叹一声:“你也不要怪姑母,姑母是在保你的命。”

刘皇后动也不动,仿佛是没有生气的一俱尸体,对刘太后的话弃耳不闻。

她的样子叫刘太后有些生气,对她的那一点怜惜就化作厌恶。如若不是她肚子不争气,也不会逼着她那样,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刘太后心里的挣扎和愧疚只有自己知道。争权一事上,从来只有胜者为王,也不能怪她狠心!

刘太后到底是甩袖走了,刘皇后在她走后闭上了眼,身子开始不断颤抖着,渐渐缩成一团啜泣。这真是在保她的命吗?

要用这种方式。

刘皇后抱着自己,无比恐惧晚上的到来。

***

内阁正议事,被一道迎接天子生身母亲的旨意打断,首辅沉默了片刻,就着礼部准备。

迎天子生母进宫是他提议的,天子退让一步,如今也不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跑这一趟也无不可。

听闻老王妃知情达理,天子再孝顺不过,在老王妃面前挂个号,讨一点好感或者将来还能用得上。

首辅精于算计,向来是只论得失的。

乾清宫里,小太监捧了顾锦芙新的宦官服过来,她到配殿穿戴完毕,再回到赵祁慎跟前。

他看着那套连个折子都没有的宦官服,抬手示意:“转一圈。”

顾锦芙莫名奇妙,照着转了圈,眼巴巴地问他:“是有哪儿不妥?”

“衣服很好,反正丑媳妇也总要见公婆的,精精神神的,加个好印象。”

他嘴角一弯,居然是调笑起来。

顾锦芙没好气白他一眼。

谁丑了!

不过这么一提,之前的心虚感更甚,她咽了咽唾沫说:“要不,我还是在宫里陪您。”

虽然他不能出宫亲迎,但肯定还是会到宫门去迎的。

她突然就一副怂样,惹得他骂一声:“出息,拿出你咬我的狠劲来,这两天又挠又咬的,不见你怕?”

顾锦芙只能硬梗着脖子,把脊背挺得笔直:“不是您先乱来,我能下狠手?这事就是说到娘娘跟前,也不是我没理!”

他嘁的就笑了:“你倒是去说,让她老人家给你出气。”他还就巴不得她去说了呢。

可她哪真敢说,这心里头虚着呢,有种骗了人儿子的心虚。

她双唇嚅嚅,半天没吭气。赵祁慎就那么瞅着她,难得见她犯怂,他不得死命地看热闹,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身上挂的彩。

两人就那么一站一坐,大小眼对瞅半天,她终于挤了个笑容来,小心翼翼又抚了抚身上的袍子说:“就这样去了。”

“去去去,替我把母亲迎进宫来。”他哭笑不得,整半天还怂着。

那样子猫儿一样,不讲理的时候张牙舞爪,遇到能镇住她的就耷拉了耳朵。

她挪着步子往外走了一步,就一步,又停下来说:“对了,刚才去内阁的事还没跟您回禀呢。首辅那头应该是放下戒备心了,付敏之离开的时候,还有人追上去送了东西,估计他们要有所行动。”

“嗯,卓宏来禀过了。”

他淡淡应一声。

顾锦芙就又小声地说:“那我去了。”

“去。”

她只好再抬起步子,这回倒是走了两步,转身笑呵呵地说:“我还是先伺候您把衣裳换了再走吧。”

赵祁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被笑得脸上阵青阵红,骨子那股不服输的劲也被激了起来,一咬牙转身就往外走。身后,他的笑声更响亮了。

她一路走得咬牙切齿,他可真混蛋啊,居然还看她热闹!

赵祁慎坐在炕上,倚着迎枕好整以暇的朝窗外看。她绯红的袍摆轻扬,步子快得像是整个人都要腾空而起,偏又身形纤细,竟是一步一婀娜的味道。

他默默看着一队戎衣卫跟上她,看着她站在台阶前深呼吸,然后坚定的目视前方,终于再显出她魏公公的威仪来。

凝视着她的凤眼里便有流光转动,笑意一点点从眼角溢了出来,目送她身影直至消失,他才看向远处碧蓝的天。

她去迎母亲进宫,合适得很。

礼部的仪乐一路从皇城到城门口,首辅在前方开道,顾锦芙代表天子与之并行,身后是一应百官与包括戎衣卫在列的四卫。

迎接队列浩浩荡荡走过长街,走过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引得无数百姓驻足观望。

来到南城城门,一应人便停在这里,付敏之为戎衣卫之首,自然是被派去为天子生母开道。

顾锦芙扶着一位戎衣卫的胳膊下马,把马鞭随手递过去,垂手立在礼部铺好的红毯边。

首辅领着内阁一众时不时翘首盼望,倒是把忠君的姿态做得十分好,乍一看去跟迎自己亲娘似的。

她看得唇角有淡淡讽笑,眼前的光突然被挡了挡,她余光去,身穿银色软甲的郑元青居然来到边上。

他生得高大,站在侧边也能感受到他身为武官的气势,她目不斜视,神色不变。

他也只是就站在她身侧,一句话也没有说。大庭广众之下,又能说什么,他心里明白,却就是想利职务之便到她身边站一站。

郑元青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理,知道她活着,首先第一反应是如释重负,毕竟她家是他和父亲去抄的。

对这个未过门的未婚妻,他心中有愧,可当年面对皇权,他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释重负之后却又是失落,她是还活着,却已经和记忆中那个天真烂漫的样子截然不同。

眉峰烈烈,心机重重,哪怕是笑着,都有扎人的尖锐,模糊了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以为,她该需要人保护着,或者是需要的,不过如今在她身边护着的是别人。昨儿她又在天子内寝留了一晚......郑元青眸光瞬间就沉了下去。

“郑副使。”

他沉默着,顾锦芙却是突然唤了他一声。

郑元青微微侧头,见到她与侧着脸,清秀的脸上是盈盈笑意,一双眼眸灼亮无比。

她还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头。

他受蛊惑一样,向她靠近了一些。

她就那么离着他耳朵很近的轻声说:“谢谢郑副使昨天的告知......”

郑元青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竟是有丝丝的欢喜往上涌,可他没看到顾锦芙在此时笑了笑。

“让我更想留在陛下身边了。”

一盆冷水就那么兜头浇向了郑元青。

他猛地去看她,看到她眼底含霜。

“——你。”他又惊又难堪。

她什么意思!

顾锦芙见他脸色铁青,又是一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他昨天未必没有挑拨的意思,是想向她表示亲近和善意不假,却是说一半留一半。赵祁慎能查到她父亲是因为给肃王禁宫布防图获罪,他们家当年在戎衣卫呼风唤雨的,又怎么会不知道!

偏他不全说出来,拿准了她会去问赵祁慎,想以此叫两人生罅隙。

可他不知道,他们间是那么好叫人挑拨的?

郑元青被她一句话刺得浑身发凉,被她戏耍的难堪却发拢聚在心头,在沉默了片刻后他却笑了。

笑容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笑来得快,也收得快,似乎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为那个威风凛凛的戎衣卫副指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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