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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像你(56)

作者: 桔末末 阅读记录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又去欺负叶蓁了?”陶夭夭一字一顿的反问他,因为咬牙的力道而显得音色扭曲,“江南城,从前我爱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不爱你了,你说你是什么?”

江南城颓败的脸色一紧,神情变得沉郁,“不爱了?”

陶夭夭冷哼不语,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江南城瞳仁里盛着一汪映着月色的清潭,似是被碎石击碎,残破的摇曳不停。

缓了好久,他才想起来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陶夭夭气喘吁吁的瞪着他,像是发怒的狮子。身上套着件居家的长袖棉衫,柔软质地的边缘微微向上卷,赤裸的脚上只趿拉了一只拖鞋,还有另一只被她随手砸在了他的脚边。

四目相对,一瞬间疲倦。

过去的种种好像隆隆而过的绿皮列车,陈旧而破败,却在脑海中呈现数帧蒙太奇般的诡谲片段,染着美妙的复古青色,穿过黑暗洞穴。忘记它的燥热、脏渍和腐败,终究变得安宁起来。

理智渐渐回归,陶夭夭僵硬的动了动唇,手指还紧攥成拳,“叶蓁的事情你知道?”

江南城沉默点头。

“全部?”

他继续点头。

“什么时候?”

“前两天,我妈告诉我的。”

“所以,你之前以为是我给了她一笔钱,逼她离开?”

江南城刚一点头,陶夭夭已经将脚下的另一只鞋子丢了过去,“你大爷江南城,认识这么多年,我陶夭夭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这样一个为了赶走男主身边的女一号,不惜金钱交易的炮灰女?

江南城觉得胸口闷闷的,任着陶夭夭冲上来对他拳脚相加,一下一下都落在他的胸前,肚子和腿上。他也不躲,由着她叫骂。

房门是开着的,声音太吵,有邻居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看,江南城揽着她身子轻轻一旋,已经关上了身后的门。如是,陶夭夭骂得更大声,让他现在就滚。

她刚才拖地时在脑后随意扎了一个发髻,松松散散,此时被她一闹,变得披头散发,乱糟糟的遮盖在尖尖细细的下巴上,这样的陶夭夭,好像刻薄的小泼妇一样。江南城看在眼里,觉得好笑,随即,又有些心酸。

他想抱住她,哄哄她,吻吻她哭红的眼皮,然后对她说句对不起。他不应该冤枉她,更不应该不信任她。

他不怪叶蓁的故意误导,让他以为是陶夭夭给了她画,就也是陶夭夭给了她钱,让她离开。他也不怪妈妈的做法,如今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要怪只怪自己,现在想想,所有混乱的源头都是他。

楚逸说得对,他不配。

就连现在,他也知道陶夭夭没有用全力,她甚至避开所有可能伤到他的地方,就好像做做样子的发泄一下。她看起来那么强悍,却依旧会对他心软。

这样的陶夭夭…他轻叹一声,抱住她。

“夭夭…”他这样叫她,试图平息她的怒气。

怀里的身子狠命的反抗,终究,渐渐酥软下去。

江南城心头又是一颤,忍不住用鼻尖去蹭她的,被她躲了过去,他的鼻尖蹭上一滩粘滑的水迹。

清楚地感觉到陶夭夭的战栗,江南城抬手轻轻抚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小心翼翼的去吻她的脸颊,鼻尖,眼皮…江南城觉得此时的体内有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蛇,正“嘶嘶”的吐着红信子,对于她,他变得贪婪起来。

小三躲在角落里看着门口的两人,一动不动。大概不怎么理解人类的情感和飘忽不定的脾性。

终于忍不住将唇凑到她的唇边去,江南城看到陶夭夭浓密的睫毛上粘着细碎的透明珠子,轻轻颤动。她这一次没有躲避,他几近欣喜,胸口一软,就不作他想的吻了下去。接着,一声痛呼。

江南城下一秒便松开了怀抱,退了两步,后脑勺正好磕在硬邦邦的墙壁上。他吃痛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苍白的脸庞透出一抹不经意的绯红,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渗出红痕的嘴角。

“夭夭…”半晌,江南城才捂着后脑缓缓开口,再次扯动伤口,又“嘶”的一叫。

往常如果他装作很痛的样子,她一定会紧张的乱了手脚,可是此时…江南城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好像是从心口上剥落掉的,现在开始神不守舍,然后,慌张。

陶夭夭冷冷的看着他,“江南城,你在我这儿的不良记录累积够多了,不要再加一条…性骚扰。”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鄙夷而不屑。话音未落,已经转身进了卧室,门被重重关上,仿佛合上了敞开已久的心房。

江南城怔忡的立在原地,过了许久才走到她的房门口,背靠着门板无力的坐在地上。一只腿蜷着,一只腿直愣愣的伸展,凭空对着面前的走廊墙面说道:“从前谈恋爱总喜欢拉扯上你,其实是我觉得单独和那些女孩子约会挺没意思的,但我却告诉你是因为看你一个人没人陪,怪可怜。直到你前段时间突然去了西藏,我们两头一回分开那么久,我突然明白,原来一直需要陪的那个人是我。这么多年,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想要你在身边…”

陶夭夭侧身立在棱角分明的门框上,背后硌得生疼,却用力抵住得以支撑身体重量。

江南城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他昨天坐在卧室门口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她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或许是真的累了罢。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说,叶蓁去c市了,她这次回国是打算常住,不回西班牙了。他还喃喃道,她跟我说是因为不甘心才故意去找你的,她还坏心眼的希望你永远不要原谅我。

然后,他好像是笑了。

陶夭夭的梦里隐隐出现叶蓁走之前的笑容,突然觉得,那个姑娘确实配得上校花这个名号的。

书房敞亮,大概开了太久空调,陶夭夭觉得口干舌燥。她想去喝水,却又没有挪动半步,只是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看着地上一片白色,晃了眼角。

小时候,对于画画,她毫无兴趣,不过是乐意同他一起参加练习罢了。可是有一幅画,因为画得久了,竟也渐渐有了几分神韵。 所谓熟能生巧,地上的,便是她临摹了无数遍的历史佐证。

每一张上都是她的侧脸,画角处的字是她加上去的,却是江南城的笔迹。对于这样隐秘的小游戏,她乐此不疲。

竟然也被他翻了出来,铺在这里是示威么…陶夭夭自嘲的笑,索性全部收拾了丢掉吧。

躬下身去一一捡起来,此时竟也没有心思被窥探后的窘迫或恼怒,只是无谓罢了。有一页上,她在右下角寥寥草草的写着几个字,唯一用了自己的笔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无声一笑,只觉已经过了山远水长。自己从前竟是那么用力的对待一个人,只是现在,终究是累了。

陶夭夭叹了口气,将铺展一地的画稿拾好,走在桌前却蓦地停住脚。

不一样的素描稿,女人熟睡后的容颜依稀熟稔,又觉得陌生。光裸的肩膀刻有嶙峋的锁骨,深深浅浅的涂着阴影,而丝被的褶皱在灰白的纸上如同可以摸出质感来。

她眉心一跳,下意识的去摸画中的人,自己的身体也便跟着灼灼发烫起来,好似有火红的烙铁贴了上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已知…”陶夭夭喃喃的念出画角的字句,龙飞凤舞的字体飞扬跋扈,都说字如其人,下一秒她已经嗤声骂道:“写的什么鬼东西?”

随手丢了稿,转身离去。周身旋了一阵风,好似来自南海边的暖流,又热又燥。

今年的春节过得极其仓皇,刚过初四,江南城已经无所事事得着急,约着楚逸一起出来。只开了一辆车,兜兜转转,竟开到了这里。

室内的空调极足,即使是过年期间,一楼大厅仍旧人头攒动,想不到这么热闹,倒也感觉不出北方城市室外的萧索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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