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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处(10)+番外

作者: 暮森豆 阅读记录

冰凌融化了,转作汩汩春水,柔和而温暖。

“第三,我现在生气了。你看着办吧。”

说完,我很傲娇的转过身去,抱着胳膊撅着嘴。

我听见北堂星郁的偷笑声音,带着被关在神火索桥半月的沙哑低沉,还有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

然后,我又被捞进一个怀抱里,贴在结实的胸膛和带着浓浓药味的纱布上。

“呦,不疼了?”我语气凉凉。

他把头埋在我的头发里,轻轻的摩挲。“只要阿若在,我就不疼了。”

“切。”我装作很不在意的一翻白眼,可是还是忍不住一直上扬的嘴角。“可是我还是很生气。”

他又笑了出来。凉凉的鼻尖划过我的脖颈,温暖而柔软的嘴唇却一路直达脸颊。“好阿若,我错了。”

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于是转过身来,抱着他一直乱动的头。语气郑重,“北堂星郁,你以前说过要带我走的,天下之大哪里都好,这话,还算不算数?”

“算数。”他温柔的笑着,想倾身够我的嘴唇,我却侧了过去。

“北堂星郁,我愿意为了你放弃青城掌门的位置,那你呢,神火教左使的位置你舍得吗?”

“自从我决定杀了独孤伽辰那一刻起,我就只为了你活着了。”

“好……”我深吸一口气,比出拉勾的手势。“你若是骗我……”

他坦然勾住我的手指。“那北堂星郁就会被箬云意挖心断头,不得好死。”

拇指相对的一刻,我的眼睛有点酸,刚要低下头去,眼泪却先行一步,滴在他的身上 。他伸手擦去我的眼泪,满满的爱意。

我感觉的到我们之间曾经粉碎的信任在一瞬间重新建立起来,而这一切的基石正是那句承诺——他不再贪恋左使的位置,他说永远都不会骗我。

这重建的信任脆弱易碎,我哭,一是这三年的委屈,二是……我无法想象就连这基石也化为齑粉的那一天。

如果真有那一天会怎样呢?我不敢想。

所以我哭的更欢了,趴在还伤着的北堂星郁身上哭的像个脑子不好使的傻子。他倒也不嫌弃,反而把被盖在我的身上。

不知哭了多久,我居然睡了过去,而目的地,也在不知不觉中到达。

*

目的地是青城,青城天下幽,是一个养伤的好地方。而且,再怎么说青城也是我的地盘,我自己还是有把握些的。

想方设法把他带到我的练功室里,又对外宣称我自己要闭关,一日三餐皆有阿素照看,我自以为是十分天衣无缝的。

每日我给他换药,喂他吃饭,帮他穿衣……

“好像养了个孩子……”我在给他系衣带时突然说了句。

“阿若……想要个孩子了?”他忽的抱紧我。“也是,旁人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

“你觉得我老了?”我挑眉反问,扯来一条带子就往他脖子上系去,手里十分不留情的勒的紧紧的。

他的脸憋的有些红了,却只是笑。“阿若若是急了,那我们现在……”

我抬手把带子扔在他脸上。“做梦呢?”清了清嗓子后,我起身又抖了抖裙角。“要是好些了,那就出去走走,整日憋在这个破练功房里,我可不陪着你发霉。”

青城后山少有弟子来,我却是常客。后山青翠百里,一眼是无边无际,有个不高的瀑布,还有蜿蜒银亮的小溪。石壁石阶苔色青青,幽静而冷清。

多年前我在青城遇到过一个老道,素服布衫,鹤发童颜,他说,北堂星郁会是我的劫,逃得过破的了,我便福泽深厚,若不得破,便只能身陨命销。

他还说——“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我一直记得这话,如今我也觉得自己是破了这劫的。

我回身看着北堂星郁,玄色衣衫单薄,显得他整个人都是冷清的。内里一件赤色小衫只漏出领口和袖口的边缘,仿佛血染成的颜色,十足魔教的邪意。

我喜欢红色胜过世上其他任何颜色,可是从前那是沈虹练的专属,我不想成为别人眼里模仿她而存在的附庸,所以从来都不穿。

可是,我却还是存留很多红色衣裙的。

我穿着薄而轻柔的藕色衣裙,上绣蓝紫流云,从裙角袖口蜿蜒到腰身。

“阿若,你还是适合蓝色,云意自由,本就该是这般模样。”北堂星郁抬手揽住我的肩,额头贴着我的。

我站在高一截的石阶上,却只能同他身高相等。想笑,却只是扬了扬嘴角。

“你爱我吗,你有多爱我。”我问他。

他抱的我更紧了,却好似语塞,一言不发。后山安静的我只听见青城潺潺的流水和偶尔几声鸟鸣虫叫,连风声也无,连心跳都暗着。

“爱你……就像那年第一次去泱亘,月光下见到你年少懵懂,眼神纯澈轻灵,知道不是我的,就要打一顿……”

我怔了怔,觉得他真是坦诚。

“……果然是好比喻,没有阳春白雪也不是高山流水,咱们是下里巴人是心怀鬼胎。很好,这很箬云意,也很北堂星郁。”

顿了顿,我又道。

“星郁,我们好俗。”

*

三月后,我将青城镇派内功九转玄功交给了素衣,又把掌门玉佩当着青城各位的面传给了她。光明正大的宣布青城算是彻底转手了。

当然有人反对,我也觉得反对的理由很正确——青城刚被我打散重组,青城七老的势力还未彻底消除,别派蠢蠢欲动妄图吞并我青城……

那是青城自己的命数,便是从前我娘在的时候,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硬生生破坏了他们兄妹感情的青城的。

所以,我还在意什么呢?

两匹快马逍遥侠,一蓑烟雨任平生。我就这样同北堂星郁走上了江湖之大四海为家的旅程。

路上,忽的下起雨来,恰好下雨必有庙,我们理所当然的遇见了个破庙。

说是破庙,当真够破,破的恐怖比青城后山闹鬼的神乎其神传说还要吓人。

我披着北堂星郁的外袍倒是没怎么淋湿,他却跟个落汤鸡似的,十分狼狈。待到他在破庙里生起火,火光影影绰绰照亮阴雨天里他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一个十分恰当的词来——秀色可餐。

雨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滴,打湿了的头发黏在他额角,暗红色衣衫贴在身上,隐隐显露出青年好看的肌肉轮廓,不显得粗笨也不过分瘦弱,除了锁骨窝里的狰狞伤疤,嘶……如果把他比喻成一道菜,那必定是酱牛肉,如果把他比成一道点心,那必是流着鲜甜可口酱心的蛋黄小酥。

我突然觉得饿了,如果不能吃到烤兔子,那么现在就把北堂星郁吃干抹净也是极好的。

“阿若。”他待火苗旺盛些后站起身来,把外衣搭在刚支好的架子上。“把你衣服给我。”

我看了看之前他披在我身上的外袍和我自己的蓝色衣裙,“那我冷啊……”

“我抱着你啊。”他一派天真无邪的笑,就好像他真的是个小天真一样。

“装的可真像。”我斜他一眼,却还是听话的把他的外袍扔给他,然后又解了自己的外衣。天气阴寒,我冷的一下子就钻他怀里坐在他腿上,无暇顾及他笑的灿烂又不怀好意。

看着外面似乎没有停意的雨,不知怎的就想起从前在泱亘时的日子来。

“也不知道……大师姐他们怎么样了。”

他拨火的手停了一下,火苗扑朔,半边身子便隐藏在阴暗里。“你管他们做什么……”过了一会,他又说。“反正那毒,没有解药也是白费。”

“你给独孤下毒了?”我猛地转身看他,却撞进一双戾气深重的眼眸。

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那大师姐怎么办。”

“你是想问独孤伽辰怎么办吧。”他冷冷道。

“我那日说的话莫不是都进了驴耳朵里?”我气鼓鼓的想伸手打他,可是刚抬手就被抓住,接着他原本拨火的手压上我的背脊,死命的往怀里按。我们离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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