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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167)

高氏不耐烦地问:“怎么换?”

闵书钰垂眸道:“她已经满了十四,年纪不小,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不是吗。”

*

君兰早晨本就起得晚,回到思明院后翻了一会儿书,就到了午膳时候。略微用了一点点膳食,她躺着午休,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耗了许多时候,又数了无数的牛和羊,这才终于睡去。

因为睡得太晚,所以醒来时候也就真不太早了。

吩咐了人开始准备晚膳,君兰就去到了院子里,四处寻找着细长叶片的那种青草。

——九叔叔说过,这种青草最适合编制小鱼。

现在天气冷着,青草发芽的不多。君兰好不容易才凑起来一小捧的嫩草,拿到了院中央的石桌上,慢慢编了起来。

闵清则回到家中的时候,就见君兰正编着一条条的小鱼。而且瞧上去动作有些吃力。

现在是初春,草儿正在发芽,所以娇嫩无比,韧性不足,还有些短。

她编的有些吃力。那些草儿三根头尾相接方才够盛时一根的长度。这样一根根接起来后,再凑足几个来回编制。

殊不知草儿终是太嫩了些。好不容易编起来,却因头尾相接部分太脆而现出裂纹。不多时,裂纹加重,慢慢的就有草茎接连断开。

君兰心疼地看着那些草茎,抬手继续编。

可是编了之后,依然还是有断。

君兰沮丧万分地把手中几个小鱼丢弃在一旁,独自走到廊檐下生闷气。

闵清则莞尔,拉着她的手把她揽在怀里,笑问道:“和我说说,谁又惹了我们八姑娘了?”

君兰低头不语。好半晌才憋出话来,把今日遇到闵书钰的事情与他细细说了。

闵清则笑着轻抚她头顶柔软的发。

“无需搭理他。”闵清则淡笑,“五夫人做事太过不稳,终归会自己跌倒。我们无需理会她,自然更不用理会闵书钰。”

想到闵书钰醉酒时候那一声声“小茗儿”,闵清则笑容微敛,低头与君兰道:“往后看到他就躲远一点。此人心思不正,你可晓得?”

君兰不知闵清则口中的“心思不正”是何意思。

但她知道,闵书钰那里是真的不能再搭理了。特别是往后她和高氏的矛盾可能会越来越深,与闵书钰怕是会冲突多和睦少。

自小她就和闵书钰不对付。现下九叔叔开了口,她自然更是不会去理会,故而点头道:“我知道。九叔叔放心就是。我有分寸。”

得了她这样的保证,闵清则心里稍微放松了些,牵了她的手一同往屋里走。

因着刚才她在郁郁地编小鱼,且还费了那么多的心思都连续断裂,他心疼她费的那些心思。在往书房走的时候,他顺手捞起了好几个她的裂开的小鱼,搁在手中,一同进了屋。

屋子里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

因为总也想不通丁斌留下的这个“字帖”究竟是有什么暗含的作用和疑似,所以他当时正仔细地把这本书再次看了一遍。

而后那书就留在了桌案上,没有收起。

闵清则拉了君兰的手走到桌案便,抬手示意她随便坐,他则拿着草茎到了桌案前,把零零散散的小鱼搁到了桌子上,打算细细拼接一下,看能否凑出一个完整的来。

因着摊开的书就在椅子的正前方,所以闵清则搁置断裂的小鱼时,就把它们放在了那本书的上面。

生怕断裂草茎上的汁液会弄脏了书册,闵清则手顿了顿就打算把书册抽出。

谁知刚刚动了这个念头,刚刚把书册抽开一点点后,他却忽地发觉了不对劲。

闵清则眉目骤然冷峻下来,紧紧盯着小鱼和书册,口中唤道:“丫头,你过来看看这个。”

☆、第七十九章

君兰不解, 走到桌案旁凑过来望着桌上之物, “九叔叔说的是看什么?”

闵清则稍微往旁边挪动了下, 让君兰正好在书册跟前后,方才动手。

他把君兰编的有些碎裂的小鱼稍微撑开一些,让小鱼的纹路间各自拉开一段距离。直到每四条纹路间形成的“格子”有一个字那么大了,方才松开手。而后指尖稍微挪动, 将格子摆在了书册上。

这时小鱼的纹路边缘,也就是那些草茎,它们压住了一些字。然后它们形成的格子中间, 有字显露出来。

君兰静静地看着九叔叔的一举一动。直到闵清则修长的手指抬起, 方才把视线从他的手指挪到了书册上。

这一看不要紧,她错愕地发现, 在那些小鱼之间格子里的那些字,居然能凑成一句话。

“这、这是——”

“我还没有细看。这是刚刚发现,所以让你瞧瞧。往后我打算再稍微细看一下。”闵清则沉声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 这书册上所写的内容, 与当年的案子有关系。”

此刻,在此页上面, 小鱼间的空隙连成的那句话分明是“陶家参与何家事”。

丁斌是在“说”,他查的那件案子的结果!

陶宗民他们果然参与到了何大学士家的那桩案子里!

君兰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九叔叔在说什么了。她把小鱼拿起, 然后慢慢挪动。再换个地方,继续挪动。

不甘心,再翻一页,重新挪动。

她发现只有把小鱼放在特定的地方, 方才能够让它纹路中间空出的那些字成为一句话。但她翻了七八页,除去九叔叔找到的那句外,也只寻到了一句话。

因着心里太过激动,君兰的手指都在轻微地颤抖。

闵清则静静看了会儿,忽地探手出去,把她的指尖握在掌心。

“莫要看了。”闵清则用另一手轻轻地把她的指尖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待我细细看过后再与你说。”

“可是、可是——”君兰忍不住盯着那书册看,眼睛渐渐湿润,“可是那里面分明是——”

“我知道。”闵清则把她搂在怀中,让她靠在他的胸前。待她思绪平复些了,方才道:“丁大人使了这个法子把事情写在里面,便是为了把真相藏匿起来,不被人轻易发现。既然如此,有一两句明显的已然难得。后面的我再仔细去瞧,看看是不是有甚旁的线索。”

有的话语,可能是直白些的句子。

但有的则可能是暗示。

具体暗示什么,需得仔细查阅一番才能知晓。

君兰没料到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居然有这样大的作用。

想到陶家,想到何家的惨案,想到丁家为了查明真相而付出的惨痛代价,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闵清则紧紧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脊背。

“莫慌。”他轻声与她说道:“这事儿既是有了眉目,我一定会仔细查清。你放心。”

君兰点点头,哽咽着说道:“九叔叔一定能行的。”

闵清则把她牢牢地搂在怀里,轻轻叹息着,慢慢合上眼帘,把眸中的悲痛与伤感尽数掩下。

当初他知晓丁家查陶家事后被灭门,就知道丁斌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却没料到丁斌会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所知的事情给“讲”了出来。

怪道丁朗会让彭氏一直带着这本册子。想必这里面藏着十分重要的讯息。

但——

闵清则轻抚着女孩儿脊背的手忽地一顿。

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春芳也提到过,少爷让少夫人学了什么。然后是和这本册子有关系。

可是丁朗怎么会编这种小鱼?

闵清则之所以会编这种小鱼,是父亲教与他的。不过,父亲原先也不会,是母亲教给父亲的。

当年他还小,曾经问母亲,为什么不教给他。

母亲说,这个小鱼的编法,她是跟家里人学的。她不愿意他和她娘家的事情有任何的牵扯,所以不肯教给他。

可是母亲教给了父亲。

因为他怏怏不乐,把事情与父亲说了。父亲就从母亲那儿“骗”来了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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