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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196)

他头一次用王爷来自称,惊得闵老夫人心中发慌。

不过他的这个要求,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仅仅是和表姑太太断绝关系么。那丫头还不知道嫁的是哪个破落户呢,她根本不在意和那丫头的关系,做起来不费力气。

“好。”闵老夫人答应的干脆利落,“那另外一件事?”

卿则道:“君兰在我手下做事已久,她的亲事,由我来决定,你不得妄自去管。”

再提这事儿,闵老夫人就有些不高兴了,“王爷怎能这样说呢?”

卿则眼角余光扫向她。

闵老夫人说道:“之前臣妇不是已经答应了王爷,兰姐儿的事情不会再管么?臣妇还不是特别老,这点记性还是有的。王爷这般,岂不以为臣妇是个不讲信用的?”

旁边忽然响起了噗嗤一声笑。

卿则朝那边看过去。

守在门口的孟海赶紧一本正经地站直了。

闵老夫人忘记了旁边还有旁人在,尴尬地讪笑一声。而后躬身前行,送清王爷出去。

*

卿则径直行至思明院门口,负手而立,望了眼思明院的匾额,方才疾步迈入。

在三进院的屋子里,他终是寻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

屋内少女正拿着刻刀埋头篆刻,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在靠近。直到这一刀刻完提起,她才发现周遭亮度有异,好似比刚才暗了些,抬眼去看,正好撞进那双黝黯专注的眸中。

“在做什么?”卿则大步进屋,行至她的身边。也不要她起来,按着她在椅子上坐好。他则从身后轻轻揽着她,一起望向桌上那未曾完成的印章。

“随便刻点东西。”君兰脸色有些苍白,微微笑着,拉了他的手,“没想好刻什么,所以随意刻了些花草。”

卿则听后心里有些发堵。

她素来仔细,没想好之前不会落刀。如今这般,肯定是有什么扰乱了她的心思,让她无法静心去想刻什么。偏偏她心中又发慌,不转移注意力的话更加难过,所以借了这小小刻刀来让自己心安。

“不要慌。过几日我们的事情便可尘埃落定。只需再等一小段时日便可。”卿则道。

君兰轻轻“嗯”了声。

“怎么?”卿则反握住她的手,转到她的跟前站定,含笑问他:“莫不是信不过我?”

“没有。”君兰摇摇头,“怎么会。”

她一直信任九叔叔。连同他的情意,她也不曾怀疑过。

“那你在忧心什么?”卿则的声音带了些急切问道。

他的手干燥温暖。热度从他的掌心传到了她冰冷的十指,让她慌乱的心暂时得以平复。

君兰轻舒口气,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其实一切都在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

九叔叔的身份得以正大光明公开,且现下不是她的叔叔了。他的前途大好,两个人的事情也有了希望。

明明该开心来着,可心底深处的那种忐忑不安,是怎么回事?

君兰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卿则轻声道:“再等一等。有些事儿,我需得好生处理下。免得你我成亲后再生枝节。”

“好。”君兰笑着抬头看他,“我相信九叔叔。”

她应下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间毫无阴霾。

看来不是因了这个。

卿则沉吟片刻,想到自己之前所谋算的另外一件事,握紧了她的手,说道:“你母亲的事情,莫要忧心。表姑太太里尽艰险把丁大人的东西带来,我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听闻这个,君兰的手很明显地抖了下,眼底深处有光亮慢慢现出。

是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所期盼的是什么。

她的母亲,守好祖父的东西,悄悄来了京城。

在外人的眼中,丁家少夫人已经亡故。她的母亲,不过是个不知是谁家的夫人,只随便地下了葬。

可母亲分明是丁家明媒正娶去的、丁家少爷正儿八经的妻子。

看到小丫头眼中渐渐现出神采,卿则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紧紧抱住。

“我不会忘记她。”卿则道:“她做出的牺牲,丁家做出的牺牲,不会被埋没。”

总有一天,诸事全部都会公之于众。

如今先要为表姑太太正名。

这也是他大婚前要处理的事情之一。

其二,闵家人薄情寡义,总该付出点代价才可。

卿则眸色冷厉,双手却异常温柔,轻抚着怀中女孩儿的脊背。

想到那未曾见过面的母亲,想到母亲千里迢迢独自来到京城的艰辛,君兰泪盈于睫,轻轻点了点头。

*

没几日,大理寺卿丁灏亲自上书皇上,表明这次何家事件能够得以顺利翻案,多亏了自家远房堂叔丁斌。当年丁斌苦苦查询真相,留下大量证据。又有丁家少夫人悄悄收起证物,艰难的带来京城,这才让真相得以大白于天下。

丁灏请求皇上奖赏丁斌一家。

元成帝允了,追封丁斌云骑尉,追封丁朗之妻彭氏为六品安人。

在清王爷卿则的提议下,元成帝再追封彭氏那年少夭折的女儿丁茗为乡君。

消息传到了闵府后,正准备用午膳的闵老夫人差点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提不上来。

闵老夫人这时候悔得肠子都清了,暗中怨着清王爷,为什么多嘴说那一句“表姑太太与闵家再无关系”。

她怎么也没料到,那个丫头的相公竟然是大理寺卿丁灏的远房堂弟。也想不到,那丫头竟然会被追封诰命。

闵老夫人心里懊悔,想着当初若是不答应九爷……啊不,九王爷那个提议就好了。

早知道,就该和他多磨一会儿,好说歹说换一个条件。

毕竟她是彭氏的亲姨母。怎么都能借着外甥女封诰的光再风光一把。

越想越是后悔,越想越是心里憋闷。

闵老夫人心里憋闷得很,连端上桌的午膳都没吃下去。一来二去,没两日就耗得生了病,卧床不起。

*

闵老夫人起不来,最高兴的莫过于高氏。

自打闵老夫人开始计较那些首饰以后,高氏和闵老夫人的关系就没怎么好过。而且僵持的状态愈演愈烈,在老夫人追问高氏要银钱的时候,两人差点闹翻。

幸好得了九爷那一笔银子的相助,高氏方才度过了难关。可那难关怎么来的,高氏记得一清二楚。

老夫人这般和她计较,显然是没顾着亲情。既然如此,她也没道理在对方生病的时候非要表现得太过于热情。

即便努力去照顾了又怎样?人家根本领情不是。

于是自打闵老夫人卧床不起时开始,高氏只是假惺惺地装一装难过。每当三夫人陆氏要她帮忙照顾病人,她就寻了借口和法子来推脱。

这天眼看着没借口推过去了,再不去床前伺候着,旁人怕是要说她一声不孝。高氏就道:“家里的药材我看剩下的不多了,我打算今日去药铺里找找还有甚好的,买些回来。”

不过是句托辞躲开罢了。到时候她就算只买一根药回来,陆氏又能怎么说她?

总归是“心意到了”。

陆氏想要出言训斥。

高氏根本不等她开口,直接就出了屋子,坐马车出府。

在路上的时候,高氏想到了君兰。

“兰姐儿也是个可怜的。”高氏喃喃念叨:“谁想到王爷搬出去后,非要她帮忙看院子呢?”

不过,念叨完后,她又觉得这事儿合情合理。

母债女偿。

她欠了九王爷的,由君兰来偿还,说得过去。

这样想着,高氏的心情又舒爽了些,打算一会儿下了车子好好挑身衣裳。

——前两日的时候,有闵广正的下属之妻来看望她,悄悄给她塞了些银子。

她正愁没机会花出去了,可巧老夫人就病了。

高氏暗道,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现在老夫人步步不如意,她事事顺心。可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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