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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261)

不怪钟太医这样谨慎,提都不提悄悄先给丁姑娘看一次的建议。

实在是慧成郡主的脾气太有名了些,不论怎样,没有事情的话,谁都不愿意去惹她。免得好事没有办成,反倒是要被她怪罪一通。

偏她又是老定王爷的女儿,当今圣上的堂姐妹。她哭诉起来,所能牵扯到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些。没人想主动去寻那个晦气。

倒不如把握大点了再说。

君兰看着钟太医小心谨慎的样子,没有多问他缘由,只好生道了谢,又让蒋妈妈送他出去。

送走钟太医后,君兰当即给丁淑眉写了封信,暗指自己过上一段时间去看她,让她不用担心,等她几日。

信是第二天一早就送了过去。

丁淑眉很快回了信。说她一切尚好,不急。还说,君兰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和她那样病了就好。

不多久,隔了一天,丁淑眉再次来信。

信中主要是感激君兰,谢谢君兰为她做的一切。而且,她特意提到,因为君兰让她等,她觉得有了希望,现在做事不似之前那么消极懈怠了。

君兰虽忧心,可是看到丁淑眉的态度平和了不少,就放心了些。只等着钟太医的师弟来京,过去给丁淑眉看诊。

因着之前姜太医的欲言又止,君兰去太医院的时候,寻过他几次。可惜的是姜太医好似忘了那天的事儿似的,一问三不知。君兰也只能作罢。

*

卿则这次回来,是听闻君兰“病了”,所以急忙赶回。

原本他是要回去继续查探的,不过,还没等他回去,手下人就来禀,说是跟丢了赵宁文,没了最新消息。还欲再追,却没了方向。请示王爷该怎么办。

对于跟丢了人这事儿,卿则发了很大的脾气。

若不是有君兰劝着,他打算把那些跟丢赵宁帆的人直接军法处置。

“继续找线索。”卿则语气凛冽,“若是寻不到人,你们就不用再回来了。”

十几个黑衣人跪倒在地,齐齐低声说“是”,然后四散而去。

君兰挽着卿则的手臂,看他怒容不减半分,斟酌许久,说道:“王爷要不然去问问赵三公子?”

卿则垂眸望向她的挽上去的双手,调子微微一扬,“嗯?”

“赵宁帆或许能够知道不少事儿。”君兰道:“赵宁文和他是兄弟,兄长的动向和选择,他或许会知晓。还有赵宁武也能晓得一点儿。但是赵宁武不见得会与我们说。”

赵家三位少爷,大少爷赵宁文不见了踪迹,二少爷赵宁武被关在天牢。唯有赵宁帆,是赵家唯一得以免刑之人。也是对于君兰来说最好说话的赵家人。

这个时候赵家人的审讯基本上已经结束,刑期定了下来。

赵宁文应当不会离得太远才是。

他一定还会想要看看赵家人,最起码,赵家行刑那日,他不会错过。

君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九叔叔。

卿则本是不打算去见赵宁帆,但看君兰把事情分析的条理清楚,他斟酌过后,终是答应和她一同前往。

不为别的。就为了纪家那位姑太太的安危。

卿则其实和君兰想的差不多。只不过,他想的更深一点。

赵宁文按理来说不会轻易伤害纪家姑太太。因为他一定会用她来做筹码,想方设法来要挟交换什么。

可是赵宁文没有旁的办法来靠近京城来“做交易”,更无法接近赵家人,所以只能等着行刑的时候,趁乱来做这件事。

在那之前,姑太太应当都是安全的。若是部署得好,到了那天把人救下也没问题。

但,早一点寻到,早一点能够确认她的安危更佳。

若是没有君兰有孕一事,卿则定然亲自出马,雷厉风行捉拿赵宁文。

问题是君兰就是怀孕了。

她和小孩子,都是他的宝贝。

不只是赵宁文,另还有赵家党羽余孽未曾清理干净。这些人盯上了他,也盯上了她。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建议君兰留在宫里住着时,他没有反对。

卿则实在怕她们母子俩出事。所以,此刻要寸步不离的守着,确保安全。

去见赵宁帆,卿则的心情十分复杂。

收到消息的赵宁帆,同样也无法保持平静。

不过真的面对面了双方反而没甚太多的想法。

这天的天气有些阴。

大理寺旁,守卫森严。小院子内外虽然看不到多少侍卫,但是这儿随便有点风吹草动,便有人从暗处现身而出,往四处警惕观察。

赵宁帆在屋中干坐着,听闻“客人”来了,忙出来相迎。

卿则挡在了君兰的身前,遮掩住她大半身形。

君兰发现这样一来,她自己和赵宁帆之间基本上就没法对视了。不由好笑地抬头看了看清王爷一眼。

卿则神色淡淡,好似这般刻意去做的人不是他似的。

赵宁帆请了两人进屋。

这里的陈设极其简单,收拾得倒是整洁。

“丁大人说,再过段时间让我离开。”和他们夫妻俩提起丁灏时,赵宁帆的口气十分的自然,“所以我们也只能继续这里见了。不知你们想知道什么?”

卿则单刀直入,“赵宁文可能的去处。”

赵宁帆讶然,桃花眼睁大了些。而后仔仔细细地回想着,提笔写了几个地名。

拿起纸来,他并不交到卿则的手中,反倒是递给了君兰,“我没把握能不能在这些地方寻到他。但是,试试看吧。”

君兰接过的瞬间,卿则不易察觉地往她跟前快速地护了一下。

他动作很快,且很隐晦。瞧着好似扶了她下而已。

不过赵宁帆已经察觉出来,沉吟片刻,笑问道:“咦?王妃莫不是有孕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君兰愣住,也让卿则抿了抿唇。

“此话怎讲。”卿则问道。

赵宁帆勾唇笑笑,最近一直沉郁的桃花眼中现出点点光彩,“我瞧着王爷似是不经意地护着她小腹,所以这般想了。难道不是?”

卿则没说是,也没否认。

君兰考虑了下,笑着承认下来,“三少爷倒是厉害得很。竟然一猜就中。”不忘叮嘱,“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请你帮忙保守秘密。”

明明是她有孕了,明明是和他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情,赵宁帆还是觉得开心得很。

小孩子啊……代表着什么呢?

希望。

还有纯真,善良。

孕育中的小家伙,更是让人生出无限的期盼。

想到这儿,赵宁帆忽然想到了许多。想到旁人家的其乐融融,想到自家的情形。

这般的情形下,他忍不住开口道:“不是我不想多说。而是祖父十分谨慎。我不知道他让他们学了什么,他们也轻易不会把这些告诉我。”

这话语中的他们,指的便是赵宁文和赵宁武。

赵宁帆说着,忽地一笑,有些苦涩,有些无奈,“你们也觉得奇怪吧?明明是一家人,却互相提防着,互相利用着。偏我们还觉得这样好得很。现在我还好了,活着的时候多,还能想想自己之前所作所为,还能反省一番。不知道其他人在那些所剩不多的时间里能做些什么。”

他这沉痛的语气,让卿则不由得皱了眉。

“小小年纪说甚这样的话。”卿则声音冷然,透着不易察觉的关心,“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既是能够有机会多活些年岁,不若想开点。太过于束缚自己,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甚少会说话去劝解什么。也甚少去体会旁人的心情和想法。

这般和赵宁帆说话,已然极其难得。

追根究底,是因为他自己自小到大背负了很多,过得不容易。所以听这少年的话语后,想要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说几句。

赵宁帆没料到清王爷会冒出来这么一番话。

他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卿则,半晌后一笑,却不和卿则说,反而转向了君兰,道:“你倒是厉害。居然说服了清王爷来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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