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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36)

车子是小马车,原本应当是给她这样的姑娘家独自乘坐的,如今多了个大男人,自然挤了许多。所以现在两个人的状况就是挨得很近。仔细去看的话,不只手臂贴着,就连腿也是挨着的。

君兰唬了一跳,赶忙往旁边挪过去。

谁知刚刚移动了下,腰上一紧,已经被人重新拖了回去。

“乱跑什么?”闵清则不悦地道。

君兰忙道:“咱们挨得太近……”

“近了才好。”

闵清则抬手,修长的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天气这样冷,挨得近一点刚好暖和些。”

☆、第二十四章

暖和些?

君兰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原因太诡异了些。可硬要说哪里不对, 她又讲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索性由着他去了。

他是长辈,有甚事情,他来担着。

君兰想得开。低头看了下他放在她腰间的手, 待他主动缩回去后, 她也就悠然自得地继续这么坐下去。

说实话, 和他挨着其实挺不错。

天气寒冷, 他身上暖融融的,凑在一块儿确实能够取暖。

君兰还是头一次和男子挨得那么近, 左右他不介意, 她就小心翼翼地用手肘碰了碰他胳膊。

……好硬。

他虽看着很瘦,这样挨近了才发现他手臂和腿都很强健。并非是壮实的感觉,而是长年习武的劲瘦有力, 修长却不粗壮。

再侧头看看他。

好高。

她坐在车里,头顶距离车顶还有很大一块距离,腿也能伸直。他微躬着身子, 却还是碰到了车顶。长腿没地方放,只能稍稍弯着,双手闲适地搭在膝上。

君兰看了好半晌后, 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可是呆住了?”闵清则双目盯着不住晃动的车帘,唇角带着一丝无奈笑意,“看够了没?”

君兰慢慢撤回目光, 笑着说道:“是有些呆住了。倒也没看够, 不过, 是我鲁莽了。九爷不乐意我瞧, 我不看便是。”

她觉得九爷怕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无论怎么瞧,都是好看得紧。

而且人也很好。

她觉得,就连被赞为芝兰玉树的洛世子,怕是也及不上九爷半分。

君兰沉静自若地坐着。

闵清则不时地悄悄侧头去看她,却发现小丫头当真是眼观鼻鼻观心,没在乱看。

许久后,闵清则薄唇紧抿,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

车子向前缓慢行着。眼看着梨花巷即将到达,有马蹄声嘚嘚嘚由远及近而来,在距离马车几丈远的地方停住。

长宁在外轻叩车门,贴在车边轻声道:“爷,荷花巷那边来了个二老爷的长随,骑马来的,特意赶着来和爷说声,六姑娘不知怎地跑了出来,如今荷花巷那边闹起来了。”

闵清则望了眼身边少女,淡淡道:“不理。把人押回去,仗责二十。”

“老太爷也是那么说。可六姑娘长跪不起,还惊动了洛世子。”

“与洛明渊何干?”

“好似六姑娘出来的时候冲撞了洛世子,把洛世子的衣袖不知怎地扯下了一块。如今她不肯回去待着,非要亲自来给侯夫人赔礼道歉。老太爷正为难着,所以让人来请示爷。”

关禁闭是闵九爷下的令,没他准许,谁也不敢让闵玉容随意出门。

若非闵玉容当初刻意谋害的是君兰,闵清则压根不会搭理她。再思及那长随是闵老太爷遣了来,他终是叹道:“回去。”

他正双目微阖,忽觉衣袖被轻轻拽了拽。

闵清则睁眼朝身边看过去。

君兰悄声问他;“六姐姐扯到了洛世子的衣袖?这事儿要紧不要紧?”

“端看她是什么态度了。”闵清则道:“若她执意要道歉,这事便要紧,即便我不管,侯府也绝不会轻饶了她。若她肯服软愿意回去关着,这事儿或许就不是特别要紧,仗责二十算完。”

君兰听得稀里糊涂。

闵清则擅长刑狱与探案,他点到即止不作解释的话,她是听不出其中弯弯绕的。

闵清则看她一脸茫然,忍俊不禁,抬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下。

他力道控制得很好,这一下一点都不疼,就碰触肌肤的微微的痒。

可君兰见他不肯解释,还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顿时扭过头不搭理他了。

闵清则低笑着摇头。

往梨花巷走的时候,因为有了九爷的吩咐,所以车夫赶车尤其的慢。短短的路行了好半晌了还没到。

但现下往荷花巷走,那就不一样了。因有事要处理,车夫扬鞭策马,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达。

君兰要下车子,瞅瞅车凳还没放,她就左右四顾地看着,想等人把东西搬过来。

谁知东西没等到,已经腰间一紧,被人拦腰抱了下来。

君兰低呼一声,眼看着天地旋转了下,已经稳稳当当站在了地上。

这可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情。

君兰犹还记得刚才视线晃动身子腾空的感觉,脊背出了一层冷汗,紧张地道:“九爷也不说声。吓死我了。”

“无妨。”闵清则道:“一回生两回熟,多几次就习惯了。”

君兰扶着他的手臂缓了一缓,这才心情平复下来。抬眼一瞧,周围九爷的侍卫绕了一圈把他们护在中间挡在中间,外头的人根本看不到刚才这儿发生了什么。

君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在紧紧拽着九爷手臂上的衣裳,赶紧松开手指,赧然道:“九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闵清则俯下.身去,给她抚平了由于坐车而有些发皱的衣裳,说道:“你和我不必多礼。”

待到她衣裳重新整洁起来,闵清则方才拉了她的手往前走。

等他们到了侍卫围成的圈的边缘,闵清则快速松开了交握的手。同时,侍卫们躬身往旁快速挪移,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荷花巷闵府,老太爷的屋内。

闵玉容双手掩面,跪在地上哭泣不止。

邓氏脸色苍白地站在她身侧,不住哀求闵老太爷:“父亲,容姐儿就想在您跟前尽尽孝,也没旁的意思。她就是想端一杯茶而已。真的。”

“我在厅里好好的,她还能端茶端到书房去了?”闵老太爷冷声哼道:“她不去书房,又怎会冲撞了世子爷!”

闵玉容哭泣着去求洛明渊:“世子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想着祖父或许去了书房,就、就——”

洛明渊在窗边负手而立,目光清淡地看着院中柳树的枯枝,根本不曾回头,也不曾说一句话。

自刚才简短说完自己衣袖是怎么缺了半边的后,他就不曾再开口过。

他不说话,自有人帮他。

洛明驰大大咧咧地瘫坐在椅子上,嘴角斜斜一勾,嗤了声,阴阳怪气地道:“哟,这可真是难得。我哥在窗户边儿看书,离开门那么远,偏你从门口走到窗边那么久,还能一直把人认错。偏你还能把茶水不小心泼在我哥的衣袖上。偏你擦的时候还‘不小心’拽坏了衣袖。”

洛明驰身子猛地前倾,怒目而视,“你跟我说说,这一个两个还能是巧合。那么多的巧合,你糊弄谁呢你!”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严厉,近似于怒吼。

谁都知道洛二少爷是个浑不吝的性子。他可是个无法无天爹娘都管不住的。

闵玉容身子微颤,回头看向窗旁身影,“世子爷,我、我……”

洛明渊似是没听见,身形巍然不动。

闵玉静忙劝:“世子爷,二少爷,她也并非是有意为之。要知道平时祖父的书房也没旁人去,只祖父在里面……”

“骗旁人还成,可骗不了小爷我。”洛明驰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晃着个玉佩坠子,撇着嘴哼笑,“小爷可是住在花街柳巷的。那儿的窑姐儿们最喜欢勾引客人了。这些小伎俩,小爷我天天见!想用这招害得我哥身败名裂,告诉你,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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