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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12)

他说起刑部右侍郎的名字时如此顺口如此理所当然,傅倾饶不由自主就停了步子回头看他。

“曾见到过两次,不过得碰运气,下一次说不准是什么时候。”

十一淡淡地点了下头,“那你下次看到他时,找个机会和他说声我在这里。”

傅倾饶仔细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出现的几率,说道:“要不我还是等下寻机去刑部找他吧。”

“不必。不急于一时。”

时间不那么重要,那就是不动声色避着人是最主要的了。

傅倾饶想着有了刘大人的案子,秦点暮或许还要来寻段溪桥,那个几率也许没她想象得那么小,就应了下来。

再一看时辰……

“我回来前你别乱动!”丢下这句话,傅倾饶急急火火地跑了。

十一望着她的背影远去,听到大门落了锁,就拿起白菜肉馅的包子吃着。另一手也没闲下,去到那小堆书里翻拣着。看到一本兵书时,修长的手指微顿,将它抽了出来。

其实傅倾饶来得不算晚,她今日特意提早了些,是想知道乔盈的状况如何。

不好直接贸贸然开口就问,她从昨日在大理寺门口被段溪桥训斥之事入手,问那时段大人因了什么事情扰了心情。

有认识的评事告诉她,昨天提了好些个人过来问话,不过大部分人都只记下了口供便放回去了。

王寺正在一旁说道:“傅大人,昨儿还有位鞋店的老板娘提到了你呢。”

傅倾饶故作惊讶,问:“谁?怎么说的?”

有人不甚在意地丢了个簿子过来,“你自己瞧吧。”

傅倾饶粗略扫了几眼,看到乔盈名字后停了下来。

乔盈只说了因为进布匹时和傅倾饶结识,虽然不是特别亲近,但也算相识,故而偶尔遇到了会交谈几句——原来昨日傅倾饶前脚刚走,后脚大理寺的人就到了乔家鞋庄。那些人里有认得傅倾饶的,问询的时候多问了乔盈两句。

这倒也没什么。乔盈每年去找傅倾饶,都是用的进布匹的借口去西北部,查也查不出什么。

至于她其他的口供,无非是说与刘大人见过数次面,刘大人在她那里订过不少鞋子,诸如此类。

傅倾饶将簿子一合,交到同僚手里,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乔老板。昨日我去了她那里一趟,回头一看身上挂着的玉坠子少了个,本想去她那里找找看,结果关了门,原来是被咱们的人叫来了。”

有人就笑,“那你今日得空了再去吧,这回人可是在了。”

傅倾饶正想将话题引到昨日抓的人身上,就有人抢先提起了。

“旁的事都是细枝末节倒也罢了,京兆尹大人的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也不知怎地,段大人竟是把他给弄了进来,还不准人去探视,说是今日要亲自审问。”

开口的是个寺丞,姓孙,平日里话不多很少与下属笑闹,此刻难得地插了进来,可见昨日之事让他憋得狠了。

另有个评事按捺不住,问道:“孙大人可知因为何事?”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段大人只拿了文书给他就将人带了回来,大家都不晓得其中缘由。你可知否?”说话间,孙寺丞竟是将视线转到了傅倾饶身上。

瞬时间屋内人齐刷刷都看向傅倾饶,个个神色期盼眼带希冀。

傅倾饶唬了一跳,摸摸脸,被看得莫名其妙。

难道她长得像段溪桥肚中蛔虫?

段溪桥明面上用了什么借口她哪里会知道!

☆、第10章 所谓心腹

“渎职之罪。”正当傅倾饶被众人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插了进来。

段溪桥身着便装悠悠然走进屋中,“他竟将一件命案搁置不顾,罔顾人命天理难容。”

众人好奇心起,正要问询,段大人转眸看向傅倾饶,风流倜傥地勾唇一笑,“你猜……是哪件案子?”

傅倾饶略略思索了下。

皇帝分明是因了刘大人之案发火,但段溪桥明显不能用此为由,故而他所说的必然是另外一桩案子。

她初来乍到,能知道什么?

可段大人那笃定的样子,又做不得假……

命案?

命案!

傅倾饶突然福至心灵,迟疑问道:“难道是街上恶徒纵马撞死孕妇之事?”

段溪桥嘴角翘起个满意的弧度,“果然还是傅评事懂得本官心思。”

傅倾饶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她总算是见识了段溪桥的本事。

这样一来,既能早些替亡者伸冤,又顺理成章将京兆尹扣下,真真一箭双雕且不着痕迹。

她刚惊叹完,就发现四周的同僚都在用一种相当诡异的了然目光盯着她看,顿时如芒在背。

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做啊!

傅倾饶正疑惑着要不要将那桩命案略解释一二,段大人突然行动了。

他往前行了两步,先是阴森森对下属们说道:“你们尽快查清此案,也好让逝者入土为安。”又转过头,对着傅倾饶露出个实打实的温和笑容,“你随我来。”

傅倾饶眼睁睁看着同僚们互相传递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彻底无语了,抬起眼恶狠狠地瞪着段溪桥,一动也不动。

段大人眨眨桃花眼,朝她勾了勾手,无声地说道:有新进展。

都到这份上了,傅倾饶还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能做啊。

明知他挖了个坑等着她跳,却也只能乖乖地跟着他去了。

她前脚刚出房门,后面八卦的大理寺众人就低声交流起来。

——什么叫心腹?这就是!

——必须的,不承认不行啊!

——啧啧,傅小哥不实在,我们都猜到了他还不肯承认。

耳力甚好的傅小哥一口冤枉之气堵在胸口,怄得难受,憋得内伤了还得装听不见,无从辩驳,真正是有苦说不出。

去到自己的屋子又带上门后,段溪桥就换了副样子。

他斜靠在桌案旁,指了身边的凳子示意傅倾饶坐下,问道:“昨日你去鞋庄可有甚收获?”顿了顿又添了句:“以防打草惊蛇,我和乔老板没说上话。”

傅倾饶就将乔盈所说之事告知。

“刘大人亲自去订的?”段溪桥明显一怔,继而笑了,“这可有得玩了。那凶徒也不知用了甚么手段,竟是模仿得如此逼真。”

这就是直接肯定了死尸乃是刘大人了。

傅倾饶也是这样想的,接道:“只是不知道那人为何如此做。”

凶徒杀了人,应当是恨不得将自己隐蔽起来不让人发现才好,偏偏这人做事不合常理,将自己曝露出来。

为的是什么呢?

段溪桥一时间也未想通,就先将这个搁下,转到桌案前立着,又招手让傅倾饶靠过去。

他拿过一杯凉茶,纤长白净的手指沾了茶水,代替笔墨在案上画了个四方的框,又在其中点了一点。

“昨晚我想了颇久,发现藏残肢的几处位置十分有趣。你看,左手在南城墙下,右手在北城墙下,而双脚在摘星台。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陛下说过,双脚搁置的位置也是左在南,右在北。”

傅倾饶恍然记起,段溪桥曾经说过,那脚是在摘星台发现的,只是没有明说两只脚的方向。

她小时候去宫里玩过,自是知晓摘星台乃是皇帝登高望远之地,不仅是宫里最高处,也是京城的最高处。如此想来,倒也可以理解皇上将此事按下不宣的理由了。

能去到摘星台的人寥寥无几,万一到时查出来凶徒与宫里有关系,那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思及此,她颇有些头痛。

自己怎么就和这些事扯到一起去了?

“……你可从中发现了什么?”段溪桥轻叩桌面,侧首问她。

傅倾饶方才有些走神,并未细想,只得摇了摇头。

段溪桥将方才划过的线又比划了一遍,压低声音说道:“你看,脚在最高处,手在最低处,而且脚在中间,手在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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