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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39)

傅倾饶心情十分沉痛,低低说道:“为了故去的良将,为了已死的忠魂。”

“什么?你们还想把那几个案子安在我们头上?告诉你!我不吃这套!”

詹玉郎虽生性冷漠,但到底是少年人心性,藏不住心思,“是楚涵宣派你来杀我的吧?呵,他有种就正大光明动手!身为一国之君净搞这些小动作,也不怕说出去给人笑话!”

屋中忽地响起一声清鸣。

傅倾饶刷地下抽出腰间软剑,直指詹玉郎脖颈处,“我说的是当年温家的案子。温家人死了,你们詹家人,不会不知道吧?”

詹玉郎惊怕地往后挪了下,又眼睛一闭作出视死如归的模样挺身向前,“知道又怎么样?因为这你就会放过我?”抓住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柔和神色,他赶紧说道:“我四叔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大恒的护国公了。”

“那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傅倾饶想到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心里一阵阵绞痛,一阵阵窒息,“为什么要那么残忍,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詹玉郎被她此刻眼中悲痛到绝望的模样惊到了。

他愣了愣,喃喃自语道:“……温家人的死,和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你问我作甚?”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家里人不死,她的生活该是无忧无虑的。

唉……

☆、第34章 定会查明

傅倾饶深吸口气,紧了紧手中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努力让自己声音尽量平稳,“且不说其他事是谁做的……当时动刀的,可是你们詹家的人!”

“你胡说!”

“有证有据。断刀、刀痕、人证,一应俱全,你还想抵赖?”

“那又怎样?”詹玉郎撇了撇嘴,“这次那什么断肢案你们也说人证物证都全了……可是我们压根没做过!”

他冷冷哼道:“是了,你们大恒人就是这样狡猾。你肯定是楚涵宣派来的!这样诬蔑人的事情,大恒人做得最是拿手!”

傅倾饶压下心中不住乱窜的怒火,又问了一次:“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

“不是!我们不屑为之!”

“好一个不屑为之。”傅倾饶将指尖搁在剑锋上慢慢拭过,嘴角勾起个讥诮的弧度,“那你们偷袭平王,又怎么算?再说了,当年定案的时候,虽语焉不详略有遮掩,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下毒的是苗依人,动手的是你们,放火的……”

听她提到围击楚云西之事时,詹玉郎明显气短了下,咬了咬唇。可听到后来,他又有些恼了,“定北大将军那事另当别论。反正,反正我们是不会对温家人使这些的。就算……”他微微别过脸去,“就算对平王那样了,但温家不一样。”

傅倾饶听他这样说,轻轻垂下了头。她的神色被黑夜遮掩,只剩下模糊的一个阴影。

“不同?哪有不同!你能背着家里人围击平王,其他人就不会背着你们血洗温家么?也对,我不该问你。毕竟以你的资历,是不会知道什么有用内情的。”

她猜测楚云西那事十有八.九是詹玉郎私自做的决定,故而赌了一把,有意拿这话激他。

少年人最是受不得这般挑衅。她话音一落,詹玉郎就赶忙辩解:“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就算这事是我独自决定的,但是当年的事情,绝对不是那样的!”

傅倾饶轻轻哼了声,收回剑势剑尖斜斜指地,正欲转身,手臂骤然一紧被人握住。

“不行!这个黑锅我们不要背!詹家和温家,向来是战场上定输赢,哪会用这些拙劣的法子!”

詹玉郎抓着她不放手,激动而愤慨,“温家自百年前新皇建都起就镇守北疆,世代子孙文韬武略皆是当世奇才。我们当年就算派出四叔亲自领兵,都没能打过大恒……你拿平王和温家比?笑话!平王虽不错,但楚家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楚家?呵。姓楚的算什么东西!诬蔑栽赃,诛杀忠良,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有这样无脑的人来当皇帝,倒不如把大恒交出来,给我们詹家统治!”

少年说得太急切,咳了几声。

他松开手退后半步,好生抚了抚自己胸口,这才声音平缓了点,“祖父、父亲和叔叔们虽与温家为敌,却也敬重他们。平日教导我时,常以温家子弟为榜样。我这辈子没服过谁,唯独佩服护国公。可惜我生得太迟,没能亲眼见到他的风采。如果,如果温家还有人活着,我定然日日扫榻以待,只盼着和他们亲眼一见、当面切磋一番!你说我们那样对温家,我第一个不服!”

一番激昂说辞已毕,他半晌都未听到回音。仔细一看,眼前这个黑衣人虽静默不动,却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努力平复了下起伏不定的心情,戳了戳傅倾饶手臂,问道:“你还好吧?”

面前之人好似被这一戳被吓到,突地转身,狂奔出了屋子。

詹玉郎眨眨眼,看着敞开的屋门,小心翼翼往外挪。眼看屋门近在眼前,只需再前进一步,便可逃出生天。忽然眼前银光闪过,软剑的剑尖已正正指向了他鼻尖处,相距不过半寸。

他全身僵住,伸出一指,想将剑尖往旁边推去。哪知看起来软塌塌的软剑被注入气劲后坚硬无比,他十指都用上后也无法移动分毫。

“妄想逃狱者,死。”傅倾饶声音冰寒若雪,让人不寒而栗。

詹玉郎讪笑几声,垂头丧气乖乖回了屋。

“你所说是真是假,我日后自会查清。若有半句假话,决不轻饶!至于今日之事……”傅倾饶收剑入鞘,眼中杀气凝聚,望向詹玉郎。

少年惊到,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他正欲开口,傅倾饶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合上了房门、将屋门落了锁。她细细查看了下,以确保屋门与锁都和刚才她来时一样。

去到四名守卫身边,傅倾饶将他们身上银针的位置尽数找准,这才拽住栓在银针尾部的细线、将四枚银针依次快速拔出。

隐匿在阴暗的角落细看半晌,发现他们茫然地醒来、揉揉脖颈低声说不小心睡着了,她便再次投入夜色,悄悄离去。

第二日早上,大理寺大小官员到了大半了,傅倾饶的身影才出现在大门外。

她神色萎靡地拖着步子进入大理寺,去到屋里头,翻出刑部那案子相关的卷宗,捏着眉头努力凝神去看。

王寺正瞧见了她的模样,凑着无人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等下还要去处理围观群众的纷争问题,吵吵嚷嚷之类的肯定少不了。你这样,怎么撑得下去?赶紧洗把脸,好歹也能精神点。”

傅倾饶心说你一个晚上不睡试试看,就知道洗脸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了。不过对于王寺正的关心,她还是心领的,忙放下手中卷宗,抬起脸来真切道了声谢。

王寺正瞅了眼她搁在一旁的册子,心中好奇,正欲询问一二,就听旁边有人悠悠然说道:“不错啊,休息了一晚上居然还能颓丧成这副尊荣……”

段溪桥半眯着眼望着傅倾饶眼下两个斗大的黑眼圈,扬扬下巴,“一晚上没睡?”

傅倾饶恍然一惊。

这都能看出来?

赶紧摆出正然之色,她认真说道:“思考案件太过专注,没睡好。”

段溪桥凝视她片刻,忽地笑了,“我等下要去一个地方,那儿没那么多人,也比较安静不至于吵得人头疼。你要不要一起去?”

傅倾饶狐疑地看着他,他笑眯眯地朝傅倾饶眨眨眼。

由于从他眼里看出了那么一丝丝的真诚,傅倾饶虽还有些不太确定,但依然答应了。

腊月十八,是定北大将军归京的日子。

大将军楚云西常年镇守边关,非召不得入京。今年皇帝听了新任内阁首辅明大学士的提议,下旨召他回京祭祖。可惜定下此事时日子已晚,又必须赶上二十四日的祭祖,领兵返京已是不可能,楚云西便只带了百余亲兵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方才赶在了这个时候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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