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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82)

詹沐清缓步上前,再次打量了傅倾饶一番,含笑说道:“不错不错,小子有些胆量,颇有点当年温家和詹家叫阵时的气势。你加油,我拭目以待。”

口中说着鼓励的话,语气却十分不屑,显然是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又特意将她与温家一同提起,其中讥讽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傅倾饶毫不在意,随意地朝他笑了下,便低头去看自己手中的弓箭。

一共比试三箭,总成绩最好的便是赢家。

既是比赛,自然有许多规定。比如这次,就要求了三箭需得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全部射完。

负责喊令的是兵部的一名官员。在他口中道出“开始”二字后,詹沐清便搭弓上弦。

他缓缓移动箭尖所指的方向,瞄准靶心。待到有了八.九分的把握了,定一下神,手松箭出。

射中了红心的边缘处,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詹沐清颇为满意,自得地去看身边之人。却见对方正捏捏弓身、拉拉弓弦,还不时的眯着眼看看箭矢,全然不像是正在比赛的人,倒更像是……在挑弓箭。

詹玉郎自然也看见了。

他暗暗气恼,有心想发作,又记起了詹沐清的话,只得按捺住性子,凑到詹沐清跟前说道:“那人也太不把这比赛当回事了!这样挑三拣四的模样,摆给谁看?别是大话说了出来,却压根不会使弓箭,开始装腔作势了吧!”

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去说,本以为旁人听不见。谁知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楚云西就冷冷一眼扫了过来。

詹玉郎咽了咽口水,彻底老实了,乖乖待在一旁再不言语。

詹沐清再次将箭搭好,边仔细瞄准,边说道:“管他怎样,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杀杀恒国的锐气就好。”

他那个‘好’字的音还未落下,旁边突然发出‘蹭’地一声轻响,继而‘嘣’地一下,一支箭已经中了靶。

詹沐清愣愣地放下弓箭,扭头去看。那箭射中了红色的靶心,只偏离靶心的正中一点点。

傅倾饶用指尖弹了弹弓身,懊恼地说道:“竟然不在正中?还是算得不够准。”

詹沐清转身去问詹玉郎,“他怎么做的?”

詹玉郎有些发怔,“就是这么一搭箭,然后就射了,然后就中了……”

詹沐清皱了眉,暗道那么短的时间还不够瞄准,应当是碰运气。眼看时间所剩不多,他正欲再搭箭,旁边又是‘嗖’地一声,一箭又已射了出去。

正中红色靶心的中心,不偏不倚。

詹沐清侧过身去看,便见傅倾饶又拿起了一支箭。

她晃了晃箭身,大致看了下,便搭在了弓上。只瞄了一眼,便松了弦。

箭急速飞出,将第二支的箭头劈裂后,再次射在了靶心的正中央。

傅倾饶满意地点点头,一转眼,就见詹玉郎正愣愣地望着她。旁边的詹沐清低头看着双手,神色莫名。

傅倾饶好心地提醒道:“你还两箭呢,时间快到了,赶紧些啊!”

詹沐清重新举起弓箭,正待瞄准,就听詹玉郎问道:“你刚开始不动手,是在试着熟悉弓箭吗?”

傅倾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颔首说道:“是啊。你们用新弓前,不也要这样做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没你这么费工夫。你那也太细致了些。”

傅倾饶也不多说,只含笑朝他们点了点头,便朝着台子边缘的楚云西行去。

观看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傅倾饶毫不在意,只悄悄瞪了楚云西一眼,无声说道:你又坑我。

楚云西拿出一方帕子,默默递给她,眼中满是赞赏。

“我知道你能行。其他人,我信不过。”

傅倾饶胡乱抹了一把脸,将汗拭去——刚才注意力过于集中,耗去许多心神,脸上早已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她刚将帕子递还给楚云西,就听到周遭先是响起一阵‘嘘’声,继而是兴奋的欢呼声和叫嚷声。

“宏岳的蛮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下无敌的了!如今可是打了自己的脸!”

“正是!想我大恒人才辈出,哪需看他们宏岳的脸色!”

傅倾饶回头去看,就见詹沐清后面两箭都射偏了,远不如第一箭成绩好。

望着那神色黯然的少年,她想了下,走上前去,说道:“不过是切磋下罢了,不用太在意。你箭法不错,往后多多练习便是。”

詹沐清摇摇头,猛地抬眼,问她:“你在我这个年纪时,箭法与我现在相比,如何?”

傅倾饶想了想,说道:“略胜你一筹。”

詹沐清点点头,朝她抱拳一礼,“往后来宏岳时,到都城寻我。”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地向外行去。

詹玉郎“哎”了几声没能叫住他,匆匆对傅倾饶竖了竖拇指,跳起来就朝詹沐清的方向奔去。

有公公和宫女小跑着过去追他们,其余人则哈哈大笑,贬低和耻笑声次第响起。不多时,又有新的挑战者上台,欲与傅倾饶对战。

傅倾饶还未开口,楚云西已经替她拒绝了。那人见她有平王护着,不敢多招惹,赞赏了下她的箭法后,便去另寻了对手。

楚云西有事要与李长亭商议,傅倾饶便独自回了先前立着的地方。谁知段溪桥却已不在那里。

她四处寻了许久,终于在一个不起眼院子的僻静处找到了和林墨儒待在一处的段溪桥。只是他们二人跟前,还站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小太监中间横着一块门板,上面盖着一块大大的白布,白布下鼓鼓的,隐约是个人形。

“人是怎么死的?为何不告予其他公公,反倒是找上本官了?”

“奴才们、奴才们不敢啊。只是给他端了、端了杯水,他还没来得及喝,真的,一点都没喝呢,就这样了。真不是奴才们做的啊!求大人们给奴才们做主!”

两个小太监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段溪桥矮下.身子掀开白布,略看了两眼,俊挺的眉端便皱了起来。他用指尖轻轻揉着眉心,神色渐渐凝重。

林墨儒凑过去瞧了瞧,“七窍流血?这死状可是有些恐怖。咦?这位公公,不就是早晨给你……啊不,给王爷送请柬的那位么?今儿早上还健壮得很,怎地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傅倾饶闻言,忙加快步子赶了过去。

段溪桥听出是她,并未回头。林墨儒看了她一眼,见段溪桥没反应,就也没多吱声。

傅倾饶去到段溪桥身边,正要朝木板上的尸体看去,却在不经意间扫了眼身边之人一眼后,愣住了。

扯扯段溪桥衣袖,见他没反应,她顿时气恼了,又大力推了他一把。

“你看看你自己!流鼻血了!”

☆、第75章 对错

段溪桥伸出一指轻轻拭了拭自己鼻下,果然,手上沾了黏腻腻红艳艳的一小滩鲜血。

他挑着眉正欲嗤笑一番,抬眼便见傅倾饶满脸的担忧。眼波流转间,他改了主意,苦笑道:“果真如此。如何是好?”

他甚少露出这般无助的形态,傅倾饶有些不信。狐疑地打量他片刻,见他眼帘半垂神色黯然,夺目的五官都失了平日的光彩,这才信了大半,安抚地说道:“应当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着拿出干净帕子搁到他手里,示意他堵上流血之处。

段溪桥接过帕子却没用,转手收到了怀里。又用干净手背撞撞林墨儒,将带了血的手指伸给他看。

林墨儒只顾着盯着尸身没多想,被他这一唤才发现他竟是流了血,忙掏出自己带着的布巾递给他。

段溪桥无视傅倾饶瞠目结舌的模样,十分理所当然地将布巾掩到自己鼻下,问道:“看出什么了没有?”

“许是中了毒。七窍流血的状况着实少见,若想知道真实缘由,需得送往义庄,让仵作仔细查验一下。”

林墨儒撩起袖子掰开死者的眼睑口唇看了看,又瞧了眼他流血的鼻子,突然一顿,猛地回头去看段溪桥,“你身子向来极好,酷暑干燥天里也未见你鼻腔出血,怎地这寒冬腊月倒是如此情形了?”他沉吟了下,慢吞吞说道:“今早你接过这位公公递过去的请柬……那东西还有谁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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