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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春(184)+番外

语毕,竟是拉了拉旁边两个姑娘,转身就走。

厨子愣在了那儿。

两个姑娘虽然都和江云昭不熟,但是江家当年闹出来的事情,京中有些地位的人家多少也都听说过。

其中一个姑娘曾听家人提起,此刻便道:“你不知道江家大房和其余几房已经脱了关系么?没道理那些人对大房做出那些个卑劣的事情,到后头惹了事情,却让大房来收拾。跟你说,那女人的话信不得。若是听她的去骚扰世子妃,当心廖世子回头找你算账。那样的话,没了命都是轻的!”

说起廖鸿先,这姑娘自己先打了个寒战。被回头寻她的江云昭唤了一声,忙跟了她走了。

三人行了几步,易菁儿带了人匆匆赶来。

“怎么样怎么样?可有伤着?”易菁儿连声问完,吩咐身边婆子们将那厨子拿下。

江云昭回头看了眼恼恨地转身离去的厨子,制止了她。

“无妨。他不过是信了旁人的一些胡言乱语罢了。”

易姑娘这才放下心来,问那几个婆子,“那人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府里的?怎么放进来的!”

“回姑娘和世子妃的话。那人是厨房的房大娘的亲戚,其实不是厨子,是个屠夫。因着今天要在外头搭灶做饭,许多事情忙不过来,房大娘就寻了他帮一把手。别的不行,搭灶砍骨剔肉,却是极其熟练的。”

易菁儿还欲再问,江云昭却不耐听到与江云珊有关之人的太多信息,转而说道:“我瞧着那风筝不错。不如我们过去玩一玩?”

这就是不欲再提此事了。

江家的事情,易菁儿也是听过不少。她心中明白,就遣散了那些婆子,与江云昭和另外两个女孩儿一道去往搁置风筝之处。

此时红莺却不是故意不在江云昭身边。

因着江云昭去了外头玩,山脚下风大,她生怕江云昭等会儿着了凉,就赶回自家马车旁去拿外裳。

正急急走着,这时,有个女子从红莺身边匆匆而过。

错身而过的瞬间,红莺眼前一亮,唤了她两声。

看对方没应,初时红莺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本打算转身离开。谁知这个时候旁边一个人撞了那女子一下。女子倒地后抬眸,朝那人凶狠地瞪了一眼。

就这一瞬的功夫,红莺到底认准了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女孩儿,失声唤道:“红螺!真的是你!”

那女子快速爬起来,就要跑走。可红莺已经去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拉住了她。

红莺打量着一身粗布衫的红螺,声音有些干涩,“你最近怎么样?”

红螺见被故人认出,就也不再遮掩,“怎么样?我说非常好,你会信吗?”

红莺被她堵了下,滞了滞,关切道:“你现在……跟着大少爷还是跟着三姑娘?怎么在这个地方?”

江云珊早已嫁做人妇。再称呼为‘姑娘’,到底不合适了。

红螺懒得纠正红莺话里的错误。

她看了眼红莺依然白皙细嫩的十指,不动声色将双手背到身后,“我不愿跟着大少爷,也不愿被他们随意卖了,就说三姑娘身边缺个洗衣做饭的,跟去做了个贴身的丫头。”

说是贴身的丫头,但江云珊的夫家是屠户。家里能有什么其他下人?

万事都要她打理。每日从早到晚累死累活总有做不完的事情,还要忍受那屠户经常扫过来的火辣辣的目光……

可是留在二房那边,能有什么出路?

一个正经的姑娘都能卖给屠夫。她一个丫头,还不知会卖到什么地方去!

在这一点上,她是感激江云珊的。好歹江云珊死活把她从二夫人和大少爷的手底下带了出去。所以,原本今天要江云珊过来帮忙,她自告奋勇,替江云珊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地方,却是江云昭相熟人家的别院。而江云昭,竟是带了红缨来到这里。

红螺看了看打扮适宜的红莺,见她头上插了支银簪,整个人看上去既干净又体面,不禁幽幽说道:“当初还是我一手把你带出来的。如今倒好,你混出头了,我却是得了这等结果。”

红莺看她似是心有不甘,眼中闪着嫉恨和怒火,想了想,说道:“你莫怪天怪地。这事儿怨不了别人。什么都得看自个儿。我是不太妥当,常常说错话、做错事,不像你那般会讨主子欢心,也不像蔻丹姐和红霜那样沉稳。但我有一点,还是很有自信的。我断不会做出悖逆主子的事情。”

红螺扯了扯唇角,嘲道:“那主子让你去死,你也是肯的了?”

“我没想过那种事情。因为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红莺仔细斟酌了下,认真答道:“夫人是个心善的,世子爷也很护着自己人。我想,若不是到了抄家的地步,只要认认真真跟着他们,忠心不二,他们俩是不会看着底下人受欺负的。”

红螺定定看着她,片刻后,忽地冒出一句:“如今你也稳重许多了。起码知道话要想后再说了。”

“是吗?在家里的时候,我还是非常冒失。出来之后,不想折了夫人面子,自然小心许多。”

说罢,红莺不愿再看红螺眼中是何神色,抬眼望了望天,说道:“怕是要起风了。我得赶紧给夫人披件外裳去。”说罢,朝红螺微微颔首示意,这便快步离去。

红螺看了看自己双手沾染上的油污,想着自己在那屠户家的经历,眼神慢慢地、慢慢地黯淡了下去,直至无光。

江云昭放完风筝后,灶前已经不见了那个厨子的身影。想来是易家将他遣了回去,这便松了口气。

而红莺在得知了江云昭先前的遭遇后,甚是担忧与懊悔。听闻江云昭无事,又见那厨子和红螺都不见了,红莺方才慢慢放下心来。

午宴过后,易菁儿有午睡的习惯。

那些女孩儿与她熟悉,易家的别院也到过不少次了。午膳后,女孩儿们各自散去,或是玩,或是歇息。

易菁儿知道江云昭对这里不熟,就邀请江云昭一同歇息,被江云昭婉言拒绝了。

“这里哪儿比较适合饮茶?我有些渴了,饮些茶便好。”

各人有各人的习惯。

听她这般说,易菁儿也不坚持。将她安置妥当,又寻来可靠丫鬟来伺候着,就打着哈欠去往休息之所午睡去了。

江云昭在厅里坐了许久,喝了三盏茶,终于等到了易夫人。

看到易夫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她将茶盏轻轻放下,示意红莺出去。

易夫人也将屋内伺候的易家丫鬟遣了出去。待到屋内只余江云昭一人了,她神色缓了缓。走进屋内,合上了房门。

走到江云昭身边时,易夫人的神色颇为尴尬。

她抿了抿鬓发,轻咳一声,欲言又止,似是不知该以何为由来开这个口。

江云昭心下了然,思量过后,单刀直入地问道:“不知夫人约我来此,是何目的?”

易夫人怔了下,苦笑道:“你这性子倒是如鸿先一般干脆。干脆到……让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好了。”

她说着,扶着椅子,挨着边沿慢慢坐下了。

江云昭细细打量她。不过几个月不见,原先英姿焕发的长辈,如今却是苍老了许多。鬓边发间的白发数量,比起上次,多了足足一倍。

江云昭暗暗一叹,说道:“和鸿先没有关系。我素来敬佩易夫人,故而不想用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来诓您。”

易夫人凄苦地笑了笑,不自在地盯着脚前三尺地。垂眸许久,方才轻轻地开了口。

“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前些时候与人争强斗狠,逞一时意气,入了赌局。谁知那是人设下的套。他输了那么多的银子,怎给得起?怕被人将此事捅大,他竟是偷偷拿了兵部的银子去填缺口。兵部的银子啊……那可是拨下来将要发的军饷!我实在没法子了,只能拉了这张老脸,来求世子妃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