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锦园春(190)+番外

江云昭心中了然,轻轻颔首,“我明白。鸿先让我跟你道个歉,这事儿是他对不起你。往后自当好好谢过你。”

“哪就需要他来谢了?”易木林摸了摸额头,笑笑,“不过你来的真是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们这个东西的事情,你们也好防着点。”

江云昭笑笑,还未来得及回话,易木林突然拔高了声音,说道:“我家的事情你少管。我想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哪就需要你来多嘴了?你给我走!原先挺机灵的小姑娘,嫁了人后,倒是愈发罗嗦起来了!”

易大少爷脾气不好,素来犟得很。一个不顺心就将人赶走,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易菁儿和易庆林见他如此,倒也不是特别震惊。

唯一让他们奇怪的是,易木林居然对江云昭发了火。这可是头一回。

江云昭知晓易木林这是顺势而为的几句话。虽说这般说辞会让易夫人回来后对他再次发火,但他即已开了口,她也不好驳斥了。便接道:“我好心来劝你,你却这样……也罢,是我好心做了恶人。即使如此,我也不多留了。”

说罢,与易菁儿和易庆林微微颔首示意,这便告辞离去。

在去往明粹坊的路上,江云昭还一直都在思考那个奇怪物什的事情。可惜她自小未曾接触过多少药材,最为熟悉的,也不过是前世时为父母亲抓药所需的那几种。她将自己从小到大所听闻之药细细捋了几遍,也未曾得出可靠答案。

心中郁结,她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夫人这是怎地了?”这时,车外响起了薛老板爽朗的笑声,“我在外面喊了这么久,夫人都没有听到。本以为夫人是睡着了,可巧,听到您叹气了。”

江云昭缓缓回神,这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停了下来。忙掀了帘子往外望。

薛老板含笑问她:“车子停了这许久,夫人竟是没有发现么?”

薛老板年长江云昭许多,江云昭在她面前无需太过遮掩,直言道:“方才在想一件事情,想得入了迷,这才没有察觉到。”

“什么事?或许夫人可以说出来,我帮忙看看可有解决之法?”

薛老板走南闯北见识极广。

江云昭闻言,心中敞亮,说道:“那就麻烦你了。”忙下了车子,往铺子里行去。就连步伐,都比平常要大了许多。

进到内室,待到确认周遭没有旁人了,江云昭就将易大少爷所说之物讲了出来。

原本她只抱着一丝希望,薛老板或许听说过这种东西,好歹能提点一两句,让她有点头绪。

谁知薛老板听闻后,却是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

“夫人是从何处得知此物的?”

此事事关易大少爷,江云昭不便讲出来,就道:“一位友人差点中了招儿,所幸当时发觉得早,未曾完全被迷惑住。”

薛老板大大松了口气,方才问话时紧绷的身躯也渐渐放松下来。

“没事就好。往后见了此物,远远走开再不沾上才是正理。”

江云昭听出她这话里不一般的味道来,忙问:“薛老板的意思是,你见到过这种东西?”

“何止见过。还亲眼看到过它熬制的过程。”

薛老板说着,眉目间凝起一股煞气,转瞬即逝,快到让人以为先前所见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这种东西极其歹毒。一旦沾上,永生永世都无法摆脱。只是以前见到时,是在两广境内。短短这些年时光,此物竟是流入京城之中了吗?”

她前面的话,还是对江云昭说的。后面几句轻声低喃,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边说边思考了。

江云昭便未曾打扰她,任由她思绪纷飞,在那边静默思考。

许久后,薛老板骤然回神。看到江云昭正立在床边望着窗外飞絮,滞了会儿,笑道:“如今柳絮飞起,倒是别有一番美丽景象了。”

江云昭见她换了话题,知晓她现在不欲多谈那物相关之事,就也不勉强,只是笑问道:“不知那些材料薛老板可曾找到了?”

薛老板这才想起来江云昭去而复返的主要目的,忙将收在袖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歉然道:“刚刚走了神,竟是忘了这个。”

“无妨。”江云昭接过小布包,“我刚才正在看窗外美景,忘记问你要了而已。”

她将小布包轻轻打开,其中包的几块布料和几卷丝线便显现在了她的面前。

江云昭又接过薛老板捧过来的那个荷包,与小布包里的东西细细对照了下,惊喜道:“薛老板好眼力。竟是把这些东西挑得丝毫不差。”

布料倒也罢了。花色和料子都是寻常可见的。

难为的是那些丝线。不只和荷包上的那些深深浅浅的颜色完全一致,就连质地,都是一样的。

这倒是意外惊喜了。

她说得语气真诚丝毫不掺假,薛老板就也笑了,“这些线均是明粹坊的作坊造的,我若再寻不出来,倒是真的愧对东家了。”

江云昭没料到事实竟是如此。脑海中有个念头闪过,正要细想,一旁薛老板又道:“如今时日不早了。夫人若是急着让绣娘仿制,需得早些回去才好。”

她这是善意的提醒。

若是天色再晚一些,回到府里,怕是会金乌西沉了。到了那个时候,绣娘若想再仔细瞧清荷包上的细节,就有些困难。需得等到明日方可。

江云昭就将东西收了起来,说道:“那我赶紧回去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薛老板犹豫了许久,终究是出声唤住了她。

“夫人再拿着这几种线。”薛老板又将另一个稍小点的布包塞到江云昭怀里,“许是能用得到。”

江云昭看她说得认真,就也没有多问,只是将那些东西一一收好了,就也离去。

回到府里,江云昭将两包东西连同荷包原封不动地交给了蒋绣娘。

蒋绣娘当着她的面打开,见到是两包丝线,她很是诧异地翻看了下,而后默不作声地收在怀中。

她好生想了会儿,这才与江云昭说道:“我需得好好看看。这几日若是无事,就在房里潜心做这事了。”

这句话便是说,她在房里专心研究这个,若是没有事情,就不要轻易打扰她。

江云昭了然地颔首道:“我会让人每日按时送吃食来。旁的时候,不会有人打扰。”

她明白,真正专注的人,都会这样。哥哥读书时,也是这般用功;廖鸿先认真练武和看书时,亦是如此。

蒋绣娘明显地松了口气,谢过了江云昭的理解,这就将东西拿出来,边翻看着,边进了自己屋子,合上了房门。

第二日廖鸿先离去后,江云昭正看着蔻丹她们拿来的账簿,细细查看。

这时,红莺匆匆来禀:“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位姓葛的大人,说是刑部的,指明要夫人出去见他。”

刑部的葛大人?

难道是刑部左侍郎?

江云昭想了一瞬,继续低头翻阅账簿,说道:“不见。”

昨日廖鸿先才刚跟她说起,刑部尚书因事出了京,一转眼,左侍郎大人就来家里了。

那就这么巧了?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位葛大人,当年可是拜在梅大学士的门下的。

——董氏才刚被梅夫人请去梅府没两人,转眼梅大学士的门生就来找她了。若说当中没有什么牵连,她可是不信的。

“可是葛大人说自己有刑部的文书……”

江云昭翻看账簿的手就停在了半空。

连刑部文书都搞来了?

难不成,竟是准备要问罪?

江云昭缓缓合上账簿,望着窗外灿烂的春光,淡淡笑了。

这倒是有趣了。

“走。出去会一会他。”江云昭起身,行了两步,又唤来红舞,“你去将封妈妈叫来。就说……”

她想到那文书二字,笑道:“……就说有人要来捉拿我归案,我身边需得有位压得住阵的嬷嬷在场帮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