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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春(216)+番外

听了她的话,她和廖鸿先带来的人半分迟疑都无,尽数跟在他们身后,撤离。

只留下姚希晴的人,在屋里和那几人单独相处。

这个时候,天已经基本上黑了。

江云昭和廖鸿先相互依偎着走到院子正中,却见一人踏着夜色而来。在月光下看,倒也有几分风流倜傥之色。

正是永乐王廖宇天。

廖宇天先前就得了红燕的消息,知晓她得了手。只是今日宾客往来众多,难免有人会出入这碧空苑中。他生怕私会红燕之事败露,被王妃董氏发现,又是一场争闹。

——今日是儿子大喜之日。万万不可出岔子。若是有个一丁半点的出错,二房的脸面怕是要丢尽了。

他打算等天色黑一点来私会红燕。谁知不过晚来了这些,竟是遇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那和他天生相克的廖鸿先与江云昭。

廖宇天暗道了声晦气,想要避开他们。后又有些庆幸,得亏了自己来晚了一点。不然让这两个小魔星撞见了自己的好事,定然会想法子让董氏知道。

这样想着,廖宇天的心里好受了许多。看到廖鸿先和江云昭,倒也能扬起个过得去的笑来了。

谁知廖鸿先根本不理睬他。

少年平日里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面上,此刻满是寒霜。周遭三尺,好似都聚结成冰。踏入其中,便觉不寒而栗。

他带着的那些人,此刻都小心翼翼地远远缀在他的身后,亦是不敢靠近。

廖宇天甚是惊奇。扭头去看江云昭,就见她挽着那满身戾气的少年的手臂,挨着他与他一起慢行。

两人丝毫都不理会他,连个眼神也欠奉,就这么冷冷淡淡地擦身而过了。

廖宇天这就有些恼了。

他若不搭理他们,他们也不理会他,倒也说得过去。

此时他儿子大喜之日,他又主动示好,这两个小辈再如此做派,就有些膈应人。

廖宇天心头愤懑,扬声喝道:“小子们太过狂妄!有你们这样对待长辈的么?就算是陛下和娘娘,也得遵循礼法!”

听了他这声喊,廖鸿先终于朝他看了一眼,却把他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忍不住退了两步。

——这家伙,眼里好大的杀气!

只有动了杀心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和这样的气势!

廖鸿先手指动了动,举步要朝廖宇天行来。被江云昭暗暗拉了一把,这才作罢。与她一起往院门行去。

廖宇天心中惊疑不定,由着一行人宛若地府来客一般出了院子。边往前行,边琢磨着会不会是红燕的事情败露,而后被廖鸿先灭了口。若是如此,他还是离开得好。

正进退两难之地,他就听到屋里响起了红燕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快来人啊!好多血!要出人命了!哪里伤到了?哪里伤到了?啊!不好了!少夫人将少爷、少爷的、少爷的……给切了!”

☆、141|4.城

永乐王府的大婚晚宴草草收场。

原本喧嚣热闹的王府,好似突然笼上一层愁闷的薄雾,突然收起了所有的欢声笑语,突兀地静了下来。

宾客们离开的时候,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悄声问前来传话的仆从,仆从们也是一脸茫然。

“这是王爷和王妃的吩咐。奴婢们并不知晓。”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连句歉然的话语或者是委婉些的托词都无。

大家有的惊奇有的疑惑,也有的生气愤然,怀着各样的心思,依次离开。

但是办喜宴的王爷与王妃,却无暇顾及这些。

新荷苑的一个跨院之中,早已乱作一团。

“大夫呢?大夫去了哪里?去叫了……就不能快些?”

听着内室不住传来的廖泽昌的哀叫声,永乐王廖宇天失了平日的儒雅风度,瞪着双眼指着屋里的几个丫鬟婆子,抖着手喊叫不停:“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手脚慢成这样,明日就赶你们出去!紧着点!快起来!大夫呢?大夫还没到?”

有个丫鬟看着端出来的血水,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小声与廖宇天说道:“王、王爷。要不要再叫些人过来伺候?奴婢们怕人数太少照顾不周……”

廖宇天怒不可遏,抬脚就朝她踢去。

“贱婢!主子遭了难,你不小心伺候着,还想将这事宣扬出去?忒得心思歹毒!”

这一脚踹得力大。

丫鬟肚子疼个半死,也不敢再言语。望了望四周战战兢兢的同伴,她悄悄抹了把眼泪,端了盆子去换新水。

——方才一把廖泽昌弄回新荷苑,廖宇天就直接将他安置在了这个跨院之中。又命人守在院门口,旁人一个也不准进入。

现在屋中伺候的她们几个,都是先前在碧空苑亲眼看见了那一幕的发生的。她们本就是跟着姚希晴从国公府来到王府,若还不警醒着些,怕是要受更大责难。

廖宇天望着屋里来来回回伺候的这些人,面上神色阴晴不定。

半晌后,高声唤道:“红燕呢?让她也来伺候着!”

“回王爷话。”一个婆子胆战心惊地小声说道:“红燕刚才……”她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一点点,“怕是已经疯了。”

刚才红燕一醒就看到廖泽昌躺在血中。她伸手一捞,就摸到了廖泽昌被姚希晴斩断了的子孙根。

拿在手中看仔细后,她登时吓坏,尖叫不已。后来被廖宇天派人打了一顿后,好歹不尖叫了,却一直不停地说着胡话,畏畏缩缩地往屋角钻,显然神智已不清醒了。

婆子差点就提到了红燕疯了的缘由,好在话到嘴边没说出来,不由低着头暗自庆幸。

她虽不提,廖宇天也回想起了刚刚自己进到那屋子时的可怖情形。

廖泽昌满身是血,先是没意识地半昏迷着,后蠕动了下醒来,开始不停哀嚎。

而那女人……

那女人就这么提着匕首,在旁边一直怪笑!

“贱妇!”廖宇天猛地拍案,“贱妇竟敢私藏凶器,伤了我儿!”

屋子一角,王妃董氏如以往那般表情淡漠地静静坐着。

她看着一盆盆从内室端出来的血水,只觉得那红色艳得触目惊心,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不由双手紧拧,绞着手里的帕子。

稍稍动了动唇,她再开口,竟是有些哽咽:“血……这血……这么多血……”

想到之前闻讯赶了过去,看到儿子倒在血泊里嗷嗷直叫痛不欲生的场景,董氏遍体生寒。

今日是儿子的大婚之日!

大婚啊……人间至喜之事。

怎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听到廖宇天的痛恨之声,她稍稍回了些神,忽地想起来先前因了担忧儿子,而忽略了的那事、那人。

她腾地下站起身来往前大步行着,拨开眼前一切碍眼之人,径直去到廊下,扬起一巴掌就朝眼前的红衣女子狠力扇去。

“啪”地一声脆响。

女子的脸歪向一侧,面上肿高,浮起红红的掌印。

“毒妇!”董氏指着姚希晴的鼻尖怒骂:“世上怎有你这般恶毒的人!居然在大婚之夜做出这种事来!”

姚希晴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指,抚上自己的侧脸,低低说了一句话。

董氏没有听清,怒喝道:“有什么不敢大声说出来!这样鬼鬼祟祟的,当真让人厌恶!”

姚希晴捂着脸转向她,嘴角绽出笑来,“你想大声听?好。我大声说。”

她拔高了声音,遥遥指着里间屋,“你的儿子,你的乖乖好儿子,他厌弃新妇,觊觎嫂子!没有人性无法无天!不过是阉了他罢了。要我说,死了才好!”

说罢,纵声大笑。

“啪”地又一声脆响。她另一侧脸颊也挨了个狠巴掌。

董氏再也没了那高贵模样,如泼妇一般,揪着姚希晴的头发狠命厮打,不住谩骂:“你这毒妇!恶毒之至!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你这不要脸的!居然敢伤了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