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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春(223)+番外

江云昭这才转眸细瞧,便见那是一方大红色的手帕,上面有几个暗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字,就像是……

就像是用血写成的一般。

江云昭愕然,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二姑娘偷偷塞给我的。”李妈妈说道:“瞧着像是那边少夫人的东西。”

大红色的帕子,一般成亲的时候才会用。

如今满府里头,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在身上的,也只可能是姚希晴了。

不过……姚希晴托了廖心芬来送东西?

这可是奇了!

……

廖鸿先跨进新荷苑,环目四顾,唇角微勾,轻嗤一声,这才迈步进去。

在院子里做事的仆从们被他的眼神和嗤声给吓到,齐齐一惊,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

而后想想这样太过不妥,若是被王爷和王妃知道了,少不得要挨斥责。就又硬着头皮,继续做手里头的活儿。

只是人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拿着手中之物往墙边处挪了挪,力求能和廖鸿先离得远些。

谁知廖鸿先压根不搭理他们,径直往王爷书房去了。

大家伙儿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廖宇天烦躁不已,在屋子里一遍遍踱着。一圈又一圈。好似这样,就能让堵在心口的烦闷之气少上些许。

等了片刻没见人影,他正要唤人在去看看,那小子怎么还不过来。就听外头有人高声道:“王爷,世子爷来了!”

廖宇天脸色和缓了下,看着迈步入屋的锦衣少年,哼了声,说道:“还算你有点眼色,知道长辈传话,赶紧过来。”

“传话?”廖鸿先挑眉一笑,转身就走。

廖宇天忙把他给叫住,冷着脸说道:“话还没说,你走甚么!”

廖鸿先斜斜地往门边一靠,“是你派了人说请我来,我才来的。”

廖宇天怒视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廖鸿先却有些不耐烦了。

“有话快说。没空和你耗着。我等下还得赶紧回去,和昭儿一起吃晚饭。”

☆、144|5.城

廖宇天一看到廖鸿先这副不甘不愿的模样就来气,总觉得自己被他嫌弃了。

但就算心里头再不愿,该问的话总得问出口。

眼见廖鸿先抱臂站在门边,一步也不肯挪动。廖宇天只得自己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昨天在碧空苑,你听到了什么?”

一听到‘碧空苑’三个字,廖鸿先微微勾起的唇瞬间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廖宇天被他冰寒至极的目光盯得发憷,心里头一个激灵,瞬间就想后退。

脚步刚刚挪动了些许,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登时恼怒,恨声道:“怎么说我也是长辈!你这样目无尊长,若是……”

“若是被人知晓你们父子俩共御一女,传扬开来,可真是给王府挣足了面子。”

廖鸿先满含讥诮的一句话,却让原本底气十足的廖宇天顿时没了气焰。

父子俩共享一个女子,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可瞧见廖鸿先的表情,廖宇天又有了精气神。他挺直了脊背,和这高瘦的少年怒目而视。

片刻后,廖鸿先调转视线,转身出屋。

眼见再不跟过去他就要离远了,廖宇天对那个问题耿耿于怀,忙追出来两步,喊道:“刚才那问题的答案!”

廖鸿先头也不回地道:“听到没听到,都没甚么要紧。左右和我无关。”

廖宇天听了他这话,先是因了语气而气极。后又迟疑着想,这小子应当是没听到的。不然以他的性子,定然会借机讥讽几句。哪会说这般模棱两可的话来?

于是廖宇天稍稍松了口气。

他转念一想,暗道若廖鸿先不知晓,太后定然也不知。

那屏风许是真心实意来祝福的?

可不管好意恶意,那东西搁在那个地方,莫说看了,就是想到,就能把人给生生怄死。

思量许久,廖宇天下定决心,将那屏风继续好生摆着,给往后的宾客看。毕竟是太后亲赐之物。他则能绕道走就绕道走,实在躲不过了,再进那屋子——他是一眼都不想再瞧到它的。

拿定主意,廖宇天心情舒爽了不少。举步往跨院走了几步,忽地就想起来那‘父子共御一女’的话来,心里膈应得难受。转了个方向,一抬眼,看是正对着正房,又不愿瞧见董氏那张脸。踌躇许久,最终折转回去,还是入了先前待着的书房。

——红燕的衣裳被撕得乱作一团丢弃在地,却刚好将三本账薄给压在了下面,没被廖鸿先那小子发现。

老天如此帮他,他需得珍惜这个机会才行。

……

江云昭望着李妈妈手里的帕子,说道:“将东西还回去吧。”

李妈妈指了上面求救的字样,问道:“那若是她们问起这个……”

“就说我不肯。”江云昭平静地道:“我素来小气跋扈,定然不是心慈之辈。她既是早已知晓,何必让人将东西送到了我这儿。”

她口中形容自己的那些话,都是以往时候姚希晴用在她身上的。

李妈妈一听这话,便知晓了来由——姚希晴住在王府的时候,她也遇到过姚希晴对江云昭口出恶言。

此刻闻言,李妈妈倒是笑了,“夫人这话说得在理。她处处瞧不上咱们这儿,一遇到事情了,却巴巴地往这边跑,真正让人奇怪。”

说着话的功夫,她已经将那帕子折好,“到时我与二姑娘说夫人插不上手。毕竟少夫人她们以往常说,二房那才是真正的主子,已将一切事情掌控在手中。既是如此,让她去求她的好姨母罢!”

“正是如此。”江云昭起身,朝外行去,“走,去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

如今的天,晚上倒也罢了,气温算不得太高,倒也有点凉爽。可到了白日里,特别是晌午,火辣辣的太阳照着,这柴房就没法待了。被烈日烤得又热又闷,不动弹的话,片刻间也能出一层的汗。时间久了,衣裳被汗粘在身上,湿哒哒得难受。

姚希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关在了柴房里。

刚开始,她还不住地叫嚷,拍门。董氏觉得烦,让人将她捆了,又在她口里塞了破布,她才没了法子,停歇下来。

那绳子捆得不是特别紧。

姚希晴困在屋里头,使了好久的力气,就也慢慢挣脱开来。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咬了手指用血在帕子上写了求救的字样。

她知道,在这个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她的人。于是时刻留意着外头的动静,细辨到底是谁过来了。

待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外头,她用力摇了摇柴房门。

等那小丫鬟因着好奇走了过来,小心翼翼询问。姚希晴就将带了血字的手帕从门缝儿里塞了出去。

她本是叮嘱小丫鬟务必将这血字手帕弄出府,想办法通知姚国公府的人。可那小丫鬟怕事,没敢声张。又怕这东西留在身上被人发现徒惹事端,就寻了个机会将手帕塞到丢弃的垃圾堆里,想着被人倒掉就也罢了。

可那堆垃圾被人用筐子抬出去的时候,正好被‘路过’这处的廖心芬发现了。

廖心芬本是注意到这跨院不同寻常,想要寻机进来探查一番。在这附近不动声色地不住徘徊,没想到竟是在垃圾堆的边上看到了大红色的一角。

趁着这个垃圾筐子被搁置一旁,婆子们去抬另一筐垃圾的时候。廖心芬眼疾手快,将帕子给抽了出来。

好在帕子旁边丢弃的都是清扫的枝叶,大都已经枯了,没有把帕子弄得太脏。

拍干净上面的东西,细看这大红帕子,望见上面的血字,又瞧出这是谁所有之物,廖心芬想过之后,去寻了古妈妈。

说来也是巧了。

关着姚希晴柴房的钥匙,辗转着到了古妈妈的手里。

这个结果有点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董氏不想把钥匙搁在自己手里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人把那忘恩负义的姚希晴给杖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