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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春(255)+番外

她惯爱扮娇弱,又爱嫁祸人。在王府的时候,就算做了什么事情,王妃她们也只会去怀疑旁人,她素来能够脱身得干干净净。哪有这般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要被立刻行刑的时候?

她委屈至极,生怕崔夫人为了儿子对她做出什么来。

想到自己有王府做靠山,崔家不能把她怎么样,当即把心一横,说道:“那伤是他不小心弄出来的。和我无关啊!”

“这话好笑。新房之内,断然不会有尖利之物。我儿素来谨慎,自然不会去拿那等凶物。若不是你随身藏了凶器暗伤他,他又怎有机会刺伤自己!”崔夫人见宾客们又在窃窃私语,心里怒火更盛。

“请夫人明鉴。我一路远行而来,去哪里弄刀子去?分明是他藏了刀子,早晨起来的时候,刺伤了自己,然后用那个白帕子去擦。我又怎会知道为什么呢。”

她半掩着口哭得哀哀凄凄,想着崔夫人听说那伤是崔少爷自己造成的后,不会再当众给她难堪。

要知道,新娘子头一天就被关禁闭,说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崔家还得在这两广待不少年,她可不想成为大家的笑柄。

而崔少爷……

他是崔夫人的亲生子。就算他在新婚时候做出什么错事来,崔夫人应当也能原谅他的。

廖心芬独自想得周全,自以为过后与崔少爷道个歉,这事儿就也能揭过去了。

却不料她那番话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在揭露崔少爷刻意掩盖的一个事实。

宾客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崔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廖心芬却不明所以。

——她还是女儿身,没有经过人事,且是临时顶替了廖心慧而出嫁的。临行前,没有人和她说过新婚夜的一些事由。

她并不知那帕子是做甚么用的。

崔少爷又羞又恼,两步上前,一巴掌就朝她脸上扇了过去,将她粉嫩的小脸打得瞬时肿了起来。

“你这贱妇!分明是你做错在先,我为了帮你掩饰,不惜弄伤自己。你却反过头来诬蔑于我。你居心何在!”

前一晚,他听了新娘子的话,将旁人都遣了出去才挑开盖头。谁知坐着的人是她!

廖心芬用让古妈妈、桃姨娘更加卖力地为他赚钱财为交换条件,让他瞒下她是假冒廖心慧的事情。

他想着左右廖心慧已死,无法复活。若想将自己和王府绑在一起,如今只有答应廖心芬这一条路最为简便,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毕竟两广和京城离得太远。崔夫人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廖心慧,而廖心芬与廖心慧同为姐妹,五官还是有不少相似处的。

崔家这边,只要新近到过京城的他不说,这事儿基本上能瞒住。

谁知他好心好意帮了她,她却先行变了卦,将他出卖!

早晨他弄伤自己的时候,她明明答应了他!

廖心芬看着怒极的崔少爷,不明所以。

已经和新荷苑的人商议好,暂时掩下廖心慧过世的消息——这也是为什么王府没有操办廖心慧葬礼的缘由之一。

在廖心芬看来,若是能顶替了廖心慧的身份,在崔家长长久久待下去,那才是最为美妙之事。故而与廖宇天和董氏商议好,若是能够好生掩下此事,完完全全地代替了廖心慧,她便不给王府回音了。

廖心芬打定主意,这些年先不回京城。那样的话,好些年过后,就算回京,只要她装得好,或许还能蒙混得住廖心慧的故人。

——这些年来,她嫉妒廖心慧嫉妒得发狂。一想到廖心慧将要嫁给崔少爷,她就不由自主去模仿廖心慧的一举一动。相貌已经有四五分相似了,动作举止再一配合,基本上七八分相像就有了。

就算相貌和往年有所出入,旁人也只会当作这些年的变化,不会去想太多。

她将一切安排得如此妥帖,处处为了崔少爷着想。

如今不过是让他承认一下刺伤之事罢了,他为何这般愤怒?

崔文清朝着跌坐在地的廖心芬狠狠瞪了一眼。

前些日子,他和那些美人想要做的时候,就没能成事。本想着到了新婚之夜,努力奋战一下就也可以了。

谁知对着这个庶女的脸,他亦是雄风不再!

都是这个庶女的错!

若不是她姿色不够,他哪用得着弄伤自己?

哪知道这臭婆娘居然如此险恶用心,为了给自己开脱,不惜将夫君一时半刻的私隐尽数曝光!

崔文清再也忍不得,当即转身,与崔夫人道:“母亲,借一步说话。”

他不愿和王府当众撕破脸。毕竟往京城供货的交接点还在那边。而且,王府那三个人花钱如流水,可是能让崔家入不少银子。

但他也无法忍受廖心芬!

将崔夫人叫到一旁后,崔少爷将廖心芬的真实身份私下里对崔夫人说了。

崔夫人大惊。

她哪里想得到,自己费尽心思,居然弄了个王府的庶女进来?

崔夫人沉着脸说道:“这样罢。既然我先前说了禁足,就继续禁足吧。不过,地方改一改,将她关在东北角的那个院子里。”

这事儿说出去,不只和王府闹僵,崔家也是没脸。

东北角的那个院子,是府里头最偏僻、荒草丛生的一处。里面只有一间独屋,一旦被关那里,吃喝拉撒都要在同一间屋了。

崔少爷跪下道:“母亲放心。王府里有三个主子已经在我们掌控里了。只要全面控制住那边,这毒妇我们就也不用留着了。”

崔夫人的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了一点点,“那世子和世子妃都是不好相与的。不要太过急进。左右离得远,这毒妇关在那里,京城也无法知晓。过段时间你再去京城时,只管将好话与他们说了,旁的自有我去处理。”

“儿子省得。”

两广与京城离得远,一来一去,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在路上。

崔少爷前段时间就离府不少时候,崔夫人准备让他多留上段时日,方才再次去京。

宾客们没料到来参加了个婚事,居然碰到一出好戏。

走的时候,不少人还在幸灾乐祸,遮掩着隐晦地说一句‘那元帕’,又心照不宣地使个眼神。

因着崔家将所有车子都安置在一处停着,宾客们的车子,与王府派去的车队离得不远。车夫就在宾客们上车前的时候听了只字片语。正是靠着这些言语,他们自行想象猜测了一个版本。

只有王大嫂子一早伺候新人的时候,见过崔少爷手腕上的伤。又听廖心芬低声嘀咕了几句,知晓一点点缘由。

“听二姑奶奶话里的意思,他们前一晚就只一起躺着睡了,什么也没发生。姑爷为什么受伤,她不知道,只看到那是姑爷自己弄伤的。其余的,我也不知晓了。”

王大嫂子叹了口气。

从新婚第二天敬茶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廖心芬。

据说是因为那伤口和婆家起了争执,被关禁足。

他们一行人都知道那成亲的不是真正的大姑娘,生怕在崔家待久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被牵连进去。就也没在崔家待几日,便动身回京了。

如今从王大嫂子口中问出结果,知晓并非廖心芬不贞,而是崔少爷不举后,大家面面相觑。

到底崔家远离这里,又不是自己主家。众人知晓之后,也没了甚么继续探听的乐趣。又低声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散去。

其中有人想了想,向李妈妈通风报信。

李妈妈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就将听来的这些话学给江云昭听,又道:“听说那一位嫁过去后,第二天就被关了禁闭。只是这些下人奸猾,新荷苑的主子们问起来的时候,他们都说一切安好,半个坏字也不提。”

蔻丹给江云昭绾着发,笑道:“他们怎会去提?万一主子不高兴,不给赏银,不久亏大了?”

“就算是说尽了好话,也是没得银子。”封妈妈在旁说道:“新荷苑的那些人,可真是抠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