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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春(44)+番外

说要见紫雪妹妹,不过是方才随口应付江云珊的一个托词。往后那小丫鬟至少要在宁园待个好几年,哪就差这一时半刻的了?

“李妈妈既然在教她,就不要去打扰了。我也有些乏了,先睡会儿再说。”

江云昭这一觉睡到了天擦黑。

蔻丹红螺伺候着她起身后,刚去到外间,她就看到门口站了个小丫鬟,正低垂着头,束手束脚地立在那里。

听到声音,小丫鬟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对上江云昭含笑的双眸后,恍然记起李妈妈的训诫,忙又低下了头,局促地望着脚前的地面。

江云昭莞尔,问起她的姓名年岁,再问起她家中一些情况。待到她没那么紧张了,方才说道:“二房的丫鬟名字里都带个‘紫’字,所以你姐姐叫做紫雪。可我房里的都是带‘红’字的,往后你便叫做红霜吧。”

红霜赶紧依照李妈妈教的,规规矩矩行了礼,说道:“谢谢姑娘。”

虽然带了些许颤抖,但她声音洪亮,倒不似寻常女孩那般娇气。

江云昭心下颇为满意,唤来红缨,说道:“她还小,许多规矩都得手把手慢慢教。就由你来吧。”

由谁来带红霜,江云昭也仔细思量过。虽然蔻丹红螺更为妥帖,可是红缨性子不够沉稳,若是遇上点事情,怕是压不住阵脚。倒不如由她来带红霜,在这个过程里也可以磨磨她的性子。

在以前,红缨是江云昭身边年龄最小的,镇日里只有叫旁人‘姐姐’的份儿。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才来了个比她更小些的。听着红霜小心翼翼的那声‘红缨姐’,红缨心里大为受用,立刻开心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晚膳之时,江云昭方才听说在她睡着的时候,马家的舅爷大闹了一场。

起因很简单。

宁阳侯夫妇不见他。二房的两位主子,他也没见着——那两人还在闭门思过中,虽说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可没有侯爷和侯夫人发话,谁也不敢让他们随意与人相见。

老夫人与这位舅爷寒暄一番后,到底没有长辈陪着小辈的道理,只得将正在读书的江四老爷唤了过来。

马家大爷马长程虽然少时读了些书,但到底不是那块料,没多久就弃文从商。初时生意还不错,小小地赚了几笔。一两年后,境况忽地变了,做什么赔什么。如此过了七八年,马家老夫人生怕他连本钱都给赔没,就让他歇了那个念头,只管守着家中的祖产过活。

这些年来,他愈发惫懒。别说作出锦绣文章了,就连儿时读的那些个书,也已尽数忘光。

而江家四老爷江兴志是个喜好读书的,镇日里不是在看文章就是在写字,开口闭口就是‘之乎者也’。

这样的两个人混在一处,岂不是两看两相厌?

没多久,马长程就彻底厌烦,踱来踱去不愿再多瞧江兴志一眼。

听闻江云昭和江承晔从宫中回来,他本想借着两个小辈的口说些话来与侯爷和夫人听。哪晓得两个小的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连见也不肯见!

他当即怒了,对着江兴志大发雷霆。

这可触了老夫人的逆鳞。

江林氏随即让江兴志也回了清院,彻底把马长程晾在了那里,理也不理。

马长程跳脚嚷嚷道:“什么破烂宁阳侯府!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亲家来了不说好好招待,竟然还敢给我脸色看!”

江林氏恼他欺辱江兴志,便冷声说道:“以礼相待的便是亲家。若是你们私底下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别怪我们不认你们这个亲戚。当真摊开来说,还不知是谁面上无光!”

马长程眼珠子转转,想到前些日子他帮自家妹妹弄的那些东西,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反驳了。

江林氏吩咐陈妈妈安排马舅爷在外院住下,旁的话一句不多说,拂袖离去。

虽然在马长程面前撂下狠话,但江林氏到底要顾及侯府的脸面,遣了碧茵来问秦氏,此事该如何处置。

恰好守着静园的婆子们听马氏在院子里叫嚷了一下午后,也有些撑不住,让领头的那个前来请示,“二夫人听说舅爷来了却不能一见,像是有些魔怔了,看谁骂谁,摸着什么砸什么。奴婢们劝了许久也不肯听。”

碧茵也说道:“既然舅爷已经来了,夫人和侯爷不见他也就罢了,倒不如让兄妹二人聚上一聚。奴婢方才在旁边伺候着,听舅爷发怒时的那意思,想要给二夫人出头是其次,还有要事寻二夫人相商才是真。”

秦氏淡淡说道:“他想见就让他见?没这样的道理。再晾他们一个晚上,旁的明日再说。”

☆、第40章 丢失的东西

待碧茵走后,秦氏又对守着静园的婆子说道:“你们也累了,换另一批人过去吧。”

“可二夫人那副模样着实吓人。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怕……”

如今没了外人在场,郑妈妈在旁冷笑一声,说道:“怕什么?她若真疯了傻了,就不会专挑这个时候瞎嚷嚷了。她若想骂,由着她去,无需劝。她若想砸,由着她砸,无需挡。左右坏掉的不是我们的东西,喊破的不是我们的喉咙,你们又何须介怀?等下回去看看,到了晚膳的时候,她也就消停着回去吃饭了。”

得了准话后,婆子不再迟疑,退下后便去安排了。

郑妈妈心中气愤犹在,对秦氏说道:“马家人还真当侯府是心善好欺侮的?先前若不是这位‘好’舅爷从中搭路子,就凭静园那几个人,哪能折腾到那些东西来!所谓上行下效。正是因为这位不是个正道上的,他那儿子才会愈发出格,弄得马家破败至此!”

秦氏叹了口气,说道:“若能提前知晓马家人会是如今这般行径,当年公婆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与这家人结亲的。”

“谁说不是呢?所谓世事难料,大抵如此了。”

江云昭听说了静园闹出的动静和马长程那边的作为后,总觉得哪些地方有些不对劲。晚膳过后正坐在屋中细细思量着,就听红霜轻声禀道:“姑娘,少爷过来了。”

“哥哥?”江云昭看看已然暗下来的天,喃喃道:“这倒是奇了。”

她站起身来正要出门去迎,谁知江承晔已经大跨着步子走了进来,急急问道:“昭儿,你有没有见到正轩送我的那本字帖?”

江承晔与秦正轩同龄,只比后者小了两个月。两人相称时多是直呼其名。

秦正轩送给江承晔的那本字帖,江云昭看过一眼,有些印象。是秦正轩上次来时带过来的,乃是前朝某位名家所书。听说江承晔很是喜爱,这些天搁在案几上,日日临摹。

如今江承晔这般说,江云昭颇有些意外,问道:“红菱红茭她们都没看见?”

“问过了,没有。刚才从宫里回来时,我还特意看了一眼,搁在案上好好的。怎地说没了就没了。”

江云昭安慰了他几句后,江承晔就也离去。

透过窗户看着哥哥的背影,江云昭心里突地一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忙撩开帘子跑了出去,紧追几步赶上江承晔,问道:“哥哥可曾在那字帖中夹杂了自己临摹的东西,比如诗词?”

“没有。我很爱惜那字帖,又怎会在其中夹杂杂物?”

江云昭沉吟了下,又问:“那哥哥最近有没有丢失过新近临摹的诗词?”

江承晔察觉她问的问题不太对劲,疑道:“昭儿为什么这么问?”

江云昭只是想到了前尘之事,如今不太肯定无法细言,便道:“我只是觉得好好一本字帖就这么无缘无故丢失了,很不合理,就想着有没有其他不见了的。”

江承晔就也不再起疑,说道:“我前些日子写文章时,累了的话会随手临摹一些诗词。至于丢失……应当不可能吧。前几天红茭打翻了花瓶,我那些文章字画都被水给浸湿了。谁会没事拿了那些破烂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