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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春(9)+番外

江云昭仔细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

并非她不想帮忙,她也不希望他被那些人找到。万一打起来,又是乱事一桩。

可惜今日宾客多,秦氏生怕出乱子,关了大半的偏门,只留下几个供仆从出入。因着出口减少,事情又多,那些地方只怕人多得很,绝非逃走的好去处。

她本作好了被询问的准备,哪知对方听了她的回答后,丝毫没有怀疑根本不问缘由,当即走到高墙边,仰着头说道:“难道只能从这里爬出去了?”

江云昭一个晃神的功夫,廖鸿先已经挽起袖子一跃而起,扒上高高的墙头,双手使劲用力一攀,翻了上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个停顿都没有。

江云昭哪见过人做这种事?当即震惊不已,怔怔地看着那里。

廖鸿先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循声去看。不料刚刚抬起头,一个东西当头飞来,她下意识就抬手接住了。

高墙之上,少年屈起一膝随意坐着,朝她扬了扬下巴,“送你个东西玩儿。若是有人欺负你,拿这个来找爷,爷帮你打回去!”

他年岁不大,这句话却说得气势磅礴雷霆万钧。

江云昭心知他是怕那些人回头找她来报复,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不禁莞尔一笑。

只是她不愿沾惹事端,外男送的东西,又怎肯收?当即抬起手来作势要将手中之物丢回去。

谁曾想她刚抬起手来,对方朝她怒瞪一眼,道了声“你敢”,这便翻过墙去,不见踪影了。

垂眼看看手中之物,江云昭只觉得像是烫手山芋。

——如果被人发现她有外男之物,无论如何都是讲不清的。若是丢掉,被人拾到更是麻烦。左思右想,反倒自己先收起来更好。只要藏得妥帖不被人发现,应当无碍。

今日不能再出事端了。等熬过了今日,没出什么意外的话,她便可将事情尽数告诉哥哥,由哥哥寻法子把东西还给对方。

拿出帕子将玉佩小心裹好,江云昭这才发现,它上面竟然刻了个‘鸿’字。显然这东西是他私人所有,并非外面随意买来的。

江云昭只觉得这东西更烫手了几分,忙用帕子把它彻底包严实,这才收入怀中,放妥帖了。

她再也无心在此地多待,亦是怕那些人又找回来,就急急地出了院子朝外行去。

江承晔正与秦正轩说着话,红螺急匆匆跑了来,说江云昭寻他有事要说。

秦正轩听说是江云昭有事,本也要跟着去看看。江承晔见红螺飞快地抬眼看了一眼,便道:“没甚要紧的。许是闲得无趣,想问我要回前几日借的她那本书。我去去就来。”

说话间,楼卿言行至这边,望着江承晔欲言又止。

可江承晔惦念着自家妹子,哪有时间和他们多说?含笑告了声饶,这便往宁园去了。

路上无人之时,他低声问道:“昭儿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红螺亦是压低了声音,“不过姑娘特意吩咐了,有话要单独和少爷说。”

江承晔这便加快了步子,往前行去。

江云昭此时已经想好了说辞,看到江承晔进门,就屏退众人,将遇到“泽昌”的事情简单说了。只是遇到后来那少年的事情,却是完全隐了去。

听她说到那不讲理的少年名唤“泽昌”,江承晔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待到说起少年要寻仇之人是他堂兄,江承晔的脸已然黑沉如墨了。

“现在他们人在何处?他可是寻到他堂兄算账了?”

江云昭不好说出他堂兄已经翻墙逃了,便含糊说道:“应该是没寻到吧……我也是怕出事,所以给哥哥提个醒。”

“幸好你机智,及时脱身,不然惹上那个煞星,你也讨不了好去。往后看见廖泽昌,你都离远点。”江承晔想到刚才楼卿言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有数,“楼世子当真帮了大忙,等下我去谢过他。”

听到江承晔将廖泽昌的全名说了出来,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江云昭依然有些不敢置信。

“他堂兄是……”

“廖鸿先。我原先与你说过的。”

江云昭顿时神色复杂起来。

这位永乐王府的世子爷,她倒是真听哥哥提起过。

☆、第9章 起波澜

廖鸿先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已去世。

当年他爷爷与父亲在事变中为了保护皇上而亡,皇上便赐国公廖家外姓王的殊荣。因着廖鸿先年纪尚幼,就封他的叔父为永乐王,封他为王府世子。

他母亲刚生产完不久便听闻夫君去世的噩耗,之后一病不起,没多久就也逝去。皇上将仅仅几个月大的廖鸿先抱到宫中,由廖鸿先的姨母皇后娘娘亲自教养,与太子一同长大。

江承晔每每提起他时,都是用一个词来形容——天纵奇才。故而江云昭一直以为永乐王府的世子是位俊雅出众的翩翩少年郎。今日一见,方知大错特错。

不过既然是他,江云昭就也知晓为何对他毫无印象。前世之时,父母卧床不起后不久,她便听闻了廖鸿先得急症死去的消息。当时不过是照顾幼弟时江承晔随口的一句话,她并未细究。

如今想来,不到十五岁的少年郎,正是朝气蓬勃的年龄,什么样的急症能一下子将人折了?而且她刚才看他,分明是身体极其康健的模样!

思及自己家中遭遇,又想着往后袭爵的是廖鸿先这一脉、他叔父永乐王不知会作何感想……江云昭暗暗担忧他的处境。

“哥哥与廖世子很是熟悉?”

“说不上。算是认识吧。怎么?”

江云昭张了张口,有太多的话想说,最终却摇摇头,喟叹道:“没什么。母亲如今身在何处?”

廖鸿先久居宫中,参加宴席全凭喜好。江承晔都与他不熟,更何况对他毫无印象的江云昭?就算她想要通过哥哥提醒他一下,以他的性子,又怎能听得进陌生人的话?

倒不如先多花费心思想想怎么解决自家的困境了。

虽说秦氏经了河豚肉那一事后自己警醒了许多,可晚宴时,江云昭依然丝毫也不敢放松,紧紧盯着母亲。郑妈妈亦是不敢大意,不只在红锦面前仔细叮嘱了一番,也对着红芳好一通嘱咐,生怕侯爷那边状况。

幸运的是,直到晚宴散场宾客离去,都没有意外发生。江云昭一直提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回到卧房,蔻丹和红螺伺候着梳洗完毕,江云昭躺下后却没有立刻睡。待到熄了灯,她便穿好衣裳坐起身来,静坐在屋内透过窗子遥望着夜幕中的皎月。足足一个时辰外面都是静寂一片,她方才自顾自拉了被子和衣躺下。

本以为会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可到底忙碌了一天,孩子的身体又当不得累,没过多久,她就开始意识模糊。眼睛一次次慢慢闭合,又一次次强忍着睁开。

正当她渐渐支撑不住,马上就要坠入黑甜梦乡时,突然,低不可闻的嘈杂声传来。

江云昭骤然清醒猛地坐起身来,跳下床,趿着鞋子走到外间,推了推蔻丹,说道:“你去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待她说完,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

红缨急急地迈步入内,抬眼看到目光澄亮的江云昭和睡眼惺忪的蔻丹,便是一愣,“姑娘,你怎么起来了?咦?你衣裳怎么没脱?”

门开后,纷乱之声听得更加清晰了些。

江云昭心里忐忑到了极致。她紧紧握住身边蔻丹的手,抓得死紧,声音微颤轻轻问道:“红缨,出什么事了?爹爹和娘亲,都还好吧?”

红缨年龄尚小,还不够沉稳。如今看到江云昭既希冀又渴盼的眼神,她便忘了郑妈妈的叮嘱,当即说道:“侯爷和夫人不知怎么了,刚刚有些腹痛,还呕吐了一次。不过大夫已经叫来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话音刚落,身边人影一闪。红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问蔻丹:“刚刚那是姑娘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