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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规性宫斗(54)

“你知道小公主是谁吗?”

未满摇摇头,猜测道:“是先皇和先皇后的女儿?”

“不,”德妃直接否认了未满的想法,“她是钱家的女儿。”

“钱家?”未满想了想,又想了想,愕然说道:“难道是……”

“没错,她才是真正的钱家人。而你,不过是个冒牌的!”

“那我……”

德妃轻轻叹息着,抚了抚未满额角的发,“幽兰小筑,本该是你住着的地方。”

她简短一句话,将未满吓了个半死。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德妃又按了回去。

“陛下一即位,就命我想办法暗中将藏书阁内所有人的画像都想办法给销毁了,就连逻迦女帝的也不例外。当时我惊叹于逻迦女帝的美貌,求他许久,最后也只留了这么一小张来。原先我还不懂这是为什么,直到我见了你。”

德妃说道:“我一看见你,就惊叹于陛下的深谋远虑。若是太后也见过逻迦女帝的画像,断不会轻易放过你!”

“可我……十三年前,我也才刚出生啊……”

“可不就刚出生么!”德妃陷入回忆中,声音有些飘渺起来,“当年先皇后给公主办满月酒,大家都去了。钱老爷原先是先皇的贴身侍卫,后先皇开恩,让他出宫娶妻生子。恰巧不久前钱老爷的夫人也生了一个女儿,比小公主只大了半个月,钱老爷就将她带了去。直到后来,有人端了一碟子芙蓉酥进屋……”

她沉默了许久,一抬眼看到未满盯着自己时那惊惶的眼神,苦笑了下,说道:“当时宴会还未开始,先皇和先皇后以及两位大人、三位夫人都是吃了芙蓉酥中毒而亡。小公主那么小,竟然也被喂了芙蓉酥。好在她太小,只沾了些点心沫而已,故而没死,但神智受损,再也无法像常人那般了。”

“那我……她,那是怎么回事?”

“你是吃了些点心沫不错,但那点量只是亏损了你身子。幽兰小筑那位是……当时钱老爷自觉身份低微,并未一同用点心,居然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他看先皇和先皇后情形不对,杀了那嬷嬷后在自己女儿口中塞了些点心搁在了她们身边,他则偷偷抱着你走了。她吃的,比你要多。”

竟然是……事实竟然是……

一向疼爱自己的爹爹,竟然是……

想到儿时钱老爷抱着自己轻唤“乖囡囡”的样子,想到幽兰小筑里小公主那苍白宁静的样子,未满只觉得巨大的哀痛袭上心头。

望着她眼泪上涌的样子,德妃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你不能哭。你若是哭了,可能就会吐。若是吐了,岂不是白费了陛下的一番心思?”

“你是不是恨我?”感受着德妃指尖带来的冰冷寒意,未满哽咽着问道:“可是,这不是我的错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德妃踉跄两步走到桌前,扶着桌子,哈哈笑着,豆大的泪珠却一颗颗滴落下来,“我知道。可那时的我,能去恨谁?当年我连这事情是谁做的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和陛下登上王位有关系!和那刚满月的女婴有关系!难道让我去恨陛下?可是,若不是当时年仅十岁的陛下也参加了你的满月宴,知道了消息后寻到钱老爷将他出宫,你根本就活不下来;若不是他遣了王公公提前一步赶到谢家,我就活不下来。若不是他想办法让俞家收留了我、又让我以尚书之女的身份进宫,我也不会衣食无忧到现在。我想恨陛下,可是,我,又如何恨得起来?”

未满的头乱哄哄地搅成了一团。

当年魏承昭竟然也救了她,也救了谢无双。当然,旁人所不知道的是,他其实也救下了谢无殇。

芙蓉酥,谢家,谢无双……

若她当真是谢无双,绝对留不得……

想到说这话的人,未满骤然清醒过来,“是太后?”

对,是太后!当初谢无殇让她给太后送芙蓉酥,她就觉得有异。如今想来……谢无殇并不是让自己触怒太后,而是想间接地告诉他不知道在哪儿的谢无双,幕后之人,其实是太后!

“是,我本也没想到是她。直到发现她看到芙蓉酥后面色大变,我才想到,竟然是她!”德妃望着未满,心中大恸,“她不光是我谢家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要知道,你不姓钱,你姓魏!”

“对啊,我怎能不恨你呢?”德妃偏过头,失神地望着未满,像是在看她,可那空茫的眼神看上去又不像是在看她,“若不是有了你,皇位后继有人,那女人或许就不会寻哥哥要毒药了。若不是哥哥傻,以为那女人真是要拿药去毒死家中之鼠,又怎会惹祸上身,搞得谢家一家被满门抄斩呢?”

“他傻,爹爹也傻,谢家人都傻!”谢无双忽地发疯一般吼道:“那药一看就是哥哥配的,可哥哥不承认,爹爹不承认,伯父不承认,爷爷不承认,不就没事了?偏偏他们一个个都还认了!他们以为不过是个药而已,能惹出多大的乱子?大不了家法处置哥哥一顿就是了!谁知竟然是灭门之祸!凭什么?凭什么那女人想要自己儿子当皇帝,就把大家当傻子来使唤!”

“够了。”

短短两个字,声音并不大,却威严十足,轻易地压过了德妃悲愤的声音。那清清凉凉的语调,是某人特有的。

躺在床上满眼含泪的未满和在桌边痛哭的德妃两人同时偏过头去看,这才发现魏承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虽然看上去衣冠整洁发丝不乱,可是他眼底却有着抹不去的哀伤。

德妃抹了抹眼泪,说道:“陛下,要杀要剐,随你吧。”

“杀你?”魏承昭悲凉地说道:“颐景宫都被你给烧了,宫女太监没事偏偏太后到现在还寻不到人……”

他言尽于此,看也不看德妃,走到床边,想要抚上未满的额,问道:“舒服些了吗?”

在他指尖刚刚触到未满额的时候,未满却是偏过了头去,“不必哥哥费心!”

不是她不想感激他的爱护。可是,他的母亲杀了她的生身父母……让她现在如何面对他?

况且,若她是先皇和先皇后的女儿,而魏承昭是王爷之子,不是堂兄妹又是什么!

本是稳如松的挺拔身影,却在一声轻轻的“哥哥”后仿若站不住般地晃了晃。

魏承昭在床边缓缓坐下,沉默许久,低低说道:“我只是养子。”

他的一句话,让未满和德妃两人同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我只是养子。父王……养父他身子不好,母亲怀胎甚是艰难。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后来生产的时候,生下了个死胎,母亲就将我抱了来。三岁时,养父便已去世。在我五岁的时候,有个妇人曾经寻过我,说是我亲生母亲。我吓坏了,就跑去偷偷问起乳母。乳母是个慈祥温和的人,她悄悄告诉了我这件事,让我不要同任何人说,还对我说,若是再碰到那个妇人,万不可承认那妇人的话,但是却要对那妇人恭敬些。我将此事闷在心里,谁都没告诉,可是,那天起,那个妇人和乳母,我就再也没见过了。”

“母亲同我说,乳母是去了楚家了,就是她的娘家。可我不信。直到现在,我也不信。”

他十指微微颤抖,未满便对她们的“去处”猜到了八.九分。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嗫喏着说道:“那你,可恨她?”

魏承昭想了很久,也没回答这个问题。

太后崩逝,楚贤妃和良昭媛明显憔悴了许多。而后一年多的时间内,随着楚家失势和依附着楚家的杨家出事,楚贤妃和良昭媛两人的品阶也一再下降。

后宫内再没进过新人,故而虽然她们的日子比以往艰难了些,却是也还过得下去。

不久之后,钱家堂而皇之地当上了皇商。钱老爷和霍大将军非常谈得来,常常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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