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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者(11)

黎叶挑挑眉。好嘛,敢情这人眼里就只有云若沫了?

将信往他怀里一塞,黎叶促狭说道:“这么关心人家,自己去找她啊!”

方何致看清她拿来的东西,难得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这不是大清早还没睡醒嘛。”也不问信是给谁的,只是捏了捏信的厚度,满意地咧了咧嘴。

和上次云若沫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黎叶眼角抽了抽,这俩人,怎么连动作神情都一样的了?

“难得你有心,还能想着给他写信。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黎叶撇脸。

云枫月看到这封纯属发泄的信,怕是要郁闷坏了才是真的。

把信送出去后,心情放松的黎叶那逃了一晚的瞌睡虫就回访了。

虽然眼皮沉重,可既然到了外宫,就断没有就这么回去的道理。她壮着胆子去禁卫军那里瞧了瞧。找了一圈没看到那人,黎叶恐怕自己困倦看漏了,硬撑着双眼又瞧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也罢,不差这一天。等明日再来算了。

回屋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怎么这么晚才起来?昨晚不睡你干吗去了,困成这样。”云若沫嗔道。

黎叶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副仍然没睡醒的模样,顺口答道:“给云枫月写信去了。”

“哦?怎么想到给哥哥写信的?”

黎叶琢磨着,总不能说是半夜吓醒了睡不着的时候写的吧,于是说道:“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写信。”

云若沫登时两眼放光,骇得黎叶倒退两步,“你干吗?”

“哥哥肯定高兴坏了!”

“呃……”黎叶看着云若沫在那边喜滋滋的模样,心说方何致和云若沫真是难得有思想统一的时候。

于是更没敢提自己那封信到底是写的什么。

“啊对了,早晨我去的时候,方何致以为是你生病了,着急得很呢。”黎叶促狭地眨眨眼。

“他?”云若沫的神情一下子淡了下来,“总是有劲不往正路上使,病了才着急,有什么用?”

接下来的日子,黎叶每天上午都要去外宫转一圈,可奇怪的是,都没有再见到那侍卫。

为什么非要上午去?

理由其实非常简单。

现在是六七月份交接的时候,大夏天的,自然非常热,最最要命的便是中午和下午的大太阳。

所以,一定得凑着太阳还不太精神的时候,出去做该做的事情。

云若沫知道她是去“看禁卫军”,不同意她的做法。可黎叶还没弄清自己为什么单单怕那人的眼睛,当然想搞个清楚,所以依然该怎么去就怎么去。

云若沫急了,看着黎叶我行我素地走出门去,急忙抛出一句:“你去归去,别让哥哥知道了。”

正要出门的黎叶诧异地回过头,“不能告诉他?”

“当然不行!”

“为什么?”

云若沫一怔,咬牙切齿道:“本公主说不行就不行,还需要理由吗?”

黎叶赶忙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塞回了肚子。

还好还好,幸亏没有来得及告诉云若沫,她已经在信里都告诉云枫月了。

横是一刀竖也是一刀,等被她骚扰过的云枫月回来给她冷眼,也总好过于这个时候被云若沫鄙视她的智商。

此时正好是用完早餐的时辰,她理所当然又是去禁卫军那里。

让她惊讶的是,这天居然这么好运,碰到了那人。

其实,黎叶刚到那里,就听到了他的声音。虽然面容没记住,但是他的声音算是很有特色,听过一次后再次听到,就也能认得出来。

此人离她并不远,背对着她。黎叶看他和同僚说完话后往一旁走去,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遭罪的脖子

“咦?人呢?”

明明看到他转弯进了这个小巷,怎么忽然就不见踪影了呢?

正东张西望着,忽然脖颈上一凉,黎叶脑袋纹丝不动,只努力转动眼珠往下看。

好家伙,明晃晃的刀光差点亮废了她的眼。

黎叶欲哭无泪,却只瞪着地面没敢抬头,生怕自己和对方四目相对的瞬间,自己的气势先弱了下来。

那架刀的人逼近她,低声喝道:“什么人?跟踪我有什么居心?”

那刀真材实料,冰凉得很,虽然脖子上的皮肤一抽一抽地想冒鸡皮疙瘩,但黎叶仍然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哪有跟踪你?”

黎叶觉得自己说的其实也算实话。她跟踪的,从始至终都只是“那双眼”而已……

将刀一横,侍卫低沉说道:“你是什么人?”

这时刀紧贴着,黎叶才发现他这人心地还算好,是用刀背抵着她的,不然她的脖子早就断了。

虽然如此,黎叶这回倒是想装镇定也装不出来了。在那双如鹰眼眸的近距离注释下,黎叶抖着手掏出腰牌。

侍卫接过去看了一眼,怀疑地问道:“没见过你。你是哪个皇子家的?”

“云,云枫月给我的。”被卡着脖子,说话声都变得嗡嗡响了。

“七皇子并未娶亲。说!你这是从哪里偷来的?”

感觉到他手上又用力了一分,黎叶欲哭无泪。

云枫月到底给她的是什么破牌子啊,怎么这么惹事!

她忘了,这人是她自己招惹的,如果她自己小心点,那牌子是捞不着露面的。

突然,握刀之人身子一闪,终究是晚了刹那,几缕发丝飘落下来。在他原本待着的位置,一柄长剑插在宫墙上,依然在微微颤抖。

“放肆!”云枫月清冷的声音传来,此时更是冷如寒冰,“谁、准、你、动、她、的?”

“月!你来了!”黎叶看到突然出现的云枫月,恨不得痛哭流涕。来得好哇,来得妙啊!再不来,她都不知道怎么撑下去了。

想奔到他那边,谁知腿一软,就要跌倒地上。云枫月看也不看她,只翻手一勾,就将她护在了怀里。

紧随其后的司蓝手中剑直指那禁卫军颈项,“我家姑娘也是你动得的?”

“属下该死。”侍卫单膝跪地,将大刀搁在地上,垂首请罪,“参见殿下。”

云枫月冷冷看着他,也不让他起身,便扶着黎叶离开。司蓝收剑跟在他们后面。

黎叶见云枫月的样子,知道他是气得狠了。虽说经过刚才那么一遭,她恨不得这人被云枫月痛扁一顿,再被司蓝唾骂一通,但终究,是她先招惹的人家。

那人也是职责所在。

可原谅的话毕竟也是说不出的,所以,黎叶只是回头看了那侍卫几次,只见他直到消失在她视线内,都是恭敬地垂首跪在那里,没有起身。

“呼——刚才幸好你们来得及时。”坐在回去的马车上,黎叶摸摸脖子,感叹道。

其实脖颈不只是被那刀给抵得不舒服,而且还有后来云若沫长篇教育论的功劳。

方才从禁卫军那里离开后,云枫月先将她送到云若沫那里等他,他则去给云泽天和皇后请安。

云若沫从司蓝口中听说了添油加醋版的“侍卫手下逃生记”,又从黎叶自己口中逼问出了事情始末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黎叶天天去禁卫军那边。

“好嘛,你不告诉我,只告诉哥哥?嗯?重色轻友也不带你这样的吧?嗯?”

黎叶悲苦地想要仰天长啸。

重色?轻友?

好吧,姑且不论云枫月是不是“色”,单就轻重来说,明显是更看重云若沫一些,怕她担心所以才不告诉她的好吧?

怎么这时候“轻”“重”就反了过来了呢?

黎叶欲哭无泪。

刚才好歹她也算是半个死里逃生吧,怎么云若沫也不关心关心她,就只顾着数落她了呢。

云枫月去看望他爹他母后了,所以现在这个地方连个能压得住云若沫的人都没有。

不过,这也让她有了新发现,那就是这兄妹俩有一个共同点。

不熟的时候,待你和和气气的——前提是,他们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