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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者(40)

黎叶只觉得手中一空,装着药粉的纸包居然被来人直接顺着手指撸走了。撸走药也就罢了,那人还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挣都挣不脱。

黎叶怒了,心说好在本姑娘早有准备,直接把右手散开往后一拍。

右手里不是别的,也是那些花做的药粉。原本这些就该是燃着用的,她当初就没指望左手那一点点的能管什么大用,所有右手抓了慢慢一把,想着就算不能当迷药,那能当个烟雾弹扰扰人视线争夺些离去的先机也是好的。

哪知后颈一阵风飘过,估计是身后的人用劲风将那些粉粉直接挥散了。

黎叶懊恼得不行,深刻反省自己当初不学武的错误选择,以致造成如今的可怕后果。

府里的人捉她从来不用兵器,估计是怕伤到她。所以黎叶准备拔出腰间藏着的削水果用的短刀时,心中也是非常纠结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误伤了府里的护卫,那也是不太好的。

哪知她还没纠结完,左手被身后的人握住了顺势往后一带,黎叶生生退了小半步,跌入身后人的怀抱。

还没等她挣扎,温暖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

黎叶呆在了那里,都不会动了。

将她搂紧,云枫月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许久,才终于说道:“我和他们说了今晚要来看你,特意吩咐了他们不用守着的,怎么,不等我也就罢了,这反倒让你想跑了吗?”

黎叶愣了,没人告诉他云枫月今晚会来看她啊。

忽然就想起了盼儿睡之前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盼儿是什么,盼儿却说说出来就不是好玩了,死活不说自顾自睡去了,临睡前还和黎叶说,晚上月亮不错,让黎叶不用睡太早,不妨赏赏月什么的。

虽然觉得奇怪,可黎叶毕竟不是喜欢纠结的人,便也没多想。

估计是盼儿原本想告诉她云枫月会来,但又想让她惊喜一番就没开口。偏偏黎叶这天收到了那封说师兄是什么六皇子的密信,所以临时计划着跑出去质问一番,就没在盼儿这个事情上多想。

“我,我哪知道你会来啊又没人和我说。”黎叶说得磕磕巴巴,一是因为逃走了被抓,心虚的,另一个是因为,此时云枫月离她也太近了些……

好吧其实她应该已经习惯了,可是,为什么还是紧张得要命呢……

“祭典你会去的吧?”

“呃?”

“祭典,他认祖归宗的祭典,你会去吧?”

说话时,云枫月的声音离她那么近,搅得她意乱,想了半天才想清楚云枫月说的是什么,不答反问道:“师兄他真是那个什么六皇子?”

云枫月却也没正面回答她:“皇子总不可能是假的。”

想想也是,皇帝总不可能认个假儿子啊。

“那师兄怎么会是皇子的?”

“你自己去问他好了。”

黎叶撇撇嘴。云枫月这人就是这样。不是他自己的事情,断不会和她多说。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黎叶喜滋滋地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话,不多时,云枫月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同时黎叶感觉到身上压着的重量越来越足。

她反应过来,云枫月居然这样搂着她,睡着了。

苦笑不已,黎叶微微转动身体,调整好姿势半搂着云枫月,轻声叫他名字。

云枫月迷糊着应了声,却又睡了过去。

果然是累坏了。

黎叶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这家伙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了。

也就没再吵他,黎叶半抱半拖,硬生生将他挪到了自己的卧房,放在了床上。

脱下他的鞋袜将他安置好了,黎叶叹口气,将自个儿的包袱拿下来丢到桌子上,便到房内的塌子上睡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睡在自己床上,而云枫月踪影全无。

盼儿许是听到了动静,端着脸盆进来让她梳洗。

看着她一副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黎叶终于问道:“你怎么了?”

“七殿下来过吗?”

“你看到他了没?”

“没有。”

见盼儿这么说,黎叶扯起谎来就无所顾忌:“那就没有。”

心里却还是酸酸的。

她知道,盼儿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要练武的,盼儿都不知道云枫月来过,那就是云枫月天不亮便已经离去。

好好睡个觉都没办法,这人怎么就那么忙呢。

黎叶这边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准备去吃连着早饭的午饭,一个火红的身影急匆匆跑了来。看到黎叶,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面跑。

黎叶搞不清状况下肯定不会乖乖就范,使劲将手抽出来再不肯走。

路轻音瞪着她,黎叶就回瞪过去,“干什么那么急?疼死我了。”

说着还揉揉手腕。

其实没那么疼的,路轻音拉她的时候并没多使力,不然她也抽不出来。

她揉了还没两下,就又被路轻音扯走了。只是这次好一些,路轻音起码是边走边解释的。

“公子和闻萧吵起来了,你快去劝劝。”

参加祭典?不参加祭典?

咳!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不就是他俩吵架嘛!

黎叶听了路轻音的话,转身就想走,奈何手腕被捉,刚转了下身就又被撤了回来,连带着又踉跄了下差点没站稳。

看着路轻音焦急的样子,黎叶反倒更是不急了,示意路轻音停下,然后慢慢说道:“他们两人,都吵习惯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不用慌的。”

自觉话已经说完,黎叶就想抽手走人。哪知路轻音不肯。

“不成!司蓝那么着急,肯定吵得厉害!司蓝还在宫门那里等着呢,你赶紧跟我去找他。”

听她这么说,黎叶倒是也愣了。

那俩人虽然总是吵吵,可大面子上总是过得去的。这回都在皇宫里吵上了?

确实是要注意下了。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黎叶被路轻音这么急乎乎地拉出来,连件厚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刚才跑得急不觉得,此时坐在了马车上,才发现真是冷得厉害。

加上没捞着吃饭又饿着肚子,黎叶直觉得人生真是凄惨,居然要坐在华贵的马车上体验一把饥寒交迫的感觉。

这马车不是她常用的那辆,而是云枫月的。一般说来,云枫月出府都是骑马,可进宫再骑马那就不太合适了,于是便也准备了马车。后来黎叶来了,也要用马车,便给她另外准备了一辆常用的。

黎叶非常后悔赶得急直接上了路轻音坐过来的这辆,早知道用她自己那辆,就什么都有了。

但转念一想,她这些日子都没能坐车,以前备下的吃食也许早就坏了。这样想来,后悔的感觉便淡了些。

御书房原本该是云泽天处理政务的地方,此时他本人不在屋内,却有其他两人,宽袍广袖,一玄衣一白衫,端坐在房里两侧,泾渭分明。

左侧之人温文尔雅,黑袍之上绣着繁复云纹,寻常人穿了会让人觉得庄重肃穆,可穿在他是身上却儒雅之气丝毫不减。此时,他的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笑却未达眼底,只是看着对面的人,时而轻轻啜口茶。

白衣男子面容清冷,淡淡看着玄衣男子,抬手拿起一旁的茶杯,掀开盖子却也不饮,只是拿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末。袖口文雅的修竹纹饰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移动,却平添了几分冷凝之气。

僵持许久,最后还是闻萧先开了口:“我不会让小叶子去的。”

比耐力,没几个能比得过云枫月的。这点闻萧倒是有自知之明。

云枫月倒也不含糊,直接扔出几个字:“我让她去,她自然会去。”

闻萧笑了,“你倒是对自己有信心。”

云枫月居然也笑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清冷的面容居然显出了几分暖意。

闻萧心里一紧,就听云枫月说道:“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我是对她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