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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者(42)

“疼了?”云枫月凑上来看,黎叶不肯。转身就要回去找闻萧,却被云枫月拉住了。

“你干吗?”

“不准去。”

“为什么不准?”黎叶火气也上来了。她是这样的,吃得饱睡得好,脾气便好一些。这回饿这么久,实在没那个耐心了。况且,她是想和师兄说一说云枫月在她心中的地位,让师兄好放宽心,不用担心她。在她看来,师父师娘去世,师兄便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搞不懂为什么云枫月连句话都不让她和师兄好好去说。

云枫月白皙的面孔呈现出微微的红色,却是气得。拉着黎叶到一旁人少的地方,云枫月声音压低了几分:“你都说了要去,怎么看他那个样子,你又后悔了不成?”

“后悔?”黎叶倒是愣了,她什么时候后悔了?

“老六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少和他说几句话成吗?”

“师兄……什么心思?我本是想和他说,这亲事,我不是被逼的,是自愿的……你当成什么了?”

黎叶疑疑惑惑地说道,眼睁睁看着云枫月的面孔忽然变青,又忽然变红,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黎叶的脸刷地下红了,跺跺脚,转身跑了。

云枫月静静站了会儿,笑笑,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遥遥能望见永宁宫了,云枫月才紧走几步追上了黎叶,将她一把拉住。

永宁宫是皇后寝宫,周围来往的宫人不少,却都低着头静静走过,不发一言。

云枫月将黎叶拉至一旁,想了想,却还是说道:“你生辰时提的那件事,恐怕不好办。”

黎叶莫名其妙。她生辰时候,不就在赶路吗?提什么事情了?

心中一动。对啊,那天赶路回来,可不就是和方何致商量云枫月他爹的病情吗?

难道真的是加重了?

于是试探着说道:“难道严重了?”

云枫月见黎叶听明白了,显然松了口气,“嗯,是。”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你什么都不用做。”

黎叶沉默了下,说道:“我明白了。”

云枫月的意思,很显然,说明云泽天也在永宁宫,和黎叶提起,希望她知道了后,见到云泽天,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

估计是怕被有心人利用吧,毕竟云泽天的身份搁在那儿呢。

见黎叶什么都明白过来,云枫月点点头,两人方才进去。

虽说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云泽天时,黎叶心里还是惊了一跳。嘴唇发青,呼吸短促,眼神涣散,精神不济。怎么看,都是十分不对劲的。

皇后满脸疲倦,见到她们两人进来,依然是扯起一个笑来。

这饭吃得颇为沉闷,大家都各有心事。除了皇后在饭前和蔼地问了黎叶前段时间去崔先生那里时的情形,黎叶一一答了外,三人绝口不提六皇子的事情,黎叶想来,或许是不希望云泽天多费精神吧。

黎叶再一琢磨,那岂不是说明,那祭典相关事宜,都是云枫月安排的?

摇摇头,越想越麻烦。那两人不对盘,让他们自己纠结去吧,她不愿多想了。

黎叶发现,桌上那么多菜,摆在云泽天跟前的都是冷盘。

她经常装作不经意地去看,发现云泽天果然都是慢慢在吃冷食,不由得暗自皱眉。

他的寒毒已经那么严重,吃不得热食了吗?

看云泽天的面色,确实是遮也遮不住的病容。再想想前几天自己的遭遇,黎叶叹了口气。

难怪人人都往府里跑。可不是么,云泽天生了重病,云枫月帮忙处理政事,其他人肯定乱担心一把,生怕失了云泽天的宠爱。云泽天那边没法插手,索性都来云枫月这边探听消息了。

悄悄瞪了云枫月一眼,黎叶心说这人也真是的,明明对那什么无心,可偏偏把那些明的暗的箭都往自己身上招呼,这不是傻了是什么。

回到府里后,黎叶对“翻书”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这次从苍落山带回不少的书,她前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没有用心去看过。现在才觉得,这样实在是不应该。

那些皇子再来,她也懒得费心去虚与委蛇了,他们愿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可又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子不去见,所以她便就人坐在那里,心思却早跑到了书中内容上,细想着前一晚看的书里,有没有对云泽天的病情有利的信息。

没想到这一招倒是很好用,她真正地心不在焉了,他们便也觉得无趣,慢慢来得就少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慢慢地,祭典临近。

祭典前一天,宫中将衣服送了来,黎叶高兴试了试。

云家为她准备的参加仪式的礼袍,和上次她从东山回来后云枫月为她准备的那种宫衣不同。

宫衣是深紫色的,上绣着如意牡丹纹样。此次这种礼袍却是极淡的紫色近乎白,上面的纹样却是粉色芙蓉花,唯一相同的便是同为银丝绣纹。

黎叶看看,觉得这礼袍倒是更为好看,端庄却不沉闷。她倒是有些期待这祭典了。

前些日子,云枫月找了女官来,教习黎叶一些参加祭典的规矩礼仪,黎叶认真地学了。礼袍送来,女官便也回宫,黎叶这天倒是清闲了下来,便想好好休息一下。

刚将衣物收起,仆从来报,说是闻家公子请她过府一叙。

闻萧还没正式成为云家人,自然是依然姓闻的。只是黎叶不明白,师兄这个时候怎么不忙着明天的事情,反而要找她过去?

终究是没去成

奇怪归奇怪,闻萧让她去,黎叶还是很高兴的。算起来,从回来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她都还没去过师兄新家,也没再见过闻萱。问师兄?没找到机会。问云枫月?黎叶直接被他一两句话给绕开了话题,东扯西扯说了半天才发现想起了当初想问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

不过这种情况在她和云枫月中间出现得多了,她也就习惯起来,该怎么着怎么着,只是郁闷些罢了。

出了房门,才发现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黎叶望着院中渐渐润湿的砖石,说不清为什么,直觉上觉得今天还是不去为好。踌躇了下,却依然唤来车夫。

马车很快备好。闻萧遣来的仆从和车夫一同坐在车外驾车,方便指路。

车子缓缓行驶。听着车外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千篇一律毫无改变的“得得”声,黎叶按捺了许久,忍不住掀开窗上的帘子朝外看去。眼睛都还没看清外面景象,车子一顿,居然停住了。

她这才发现,竟然是已经到了。

师兄家居然离云枫月府上不太远,这一会儿,不过是一盏茶功夫。

黎叶扫视了一眼这朱门高墙,点点头,心说云枫月他爹对师兄可真是不错,看起来这府邸比起云枫月的来丝毫也不逊色。要知道,云枫月的在这几个皇子里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同来的仆从跳下马车叩门,有人来应,也不知道那仆从说了些什么,居然打开正门,让车子就这样驶了进去。

来到这个毫不熟悉的地方,黎叶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真切起来。

可再想想,这里就算是她没来过,可是,在师兄的地盘上,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一直让她不安的,并不是地方熟悉与否,而是,师兄坚持不想让她参加祭典的态度。

时近十一月底,原本就很冷,呼出的气都能看得到,加上此时空中又飘着雨,于是越发地阴冷刺骨了。

黎叶没有让盼儿跟来。再怎么说,盼儿一家都是最听云枫月的话,来师兄这里,她想放松放松。云枫月和师兄一向不太合,若是盼儿来了,她还得小心着让师兄别说一些刺激到云枫月的话,唯恐盼儿告诉云枫月后,俩人关系更差。

师父师娘去世,这俩人可是她最亲近的了,黎叶非常不希望他们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