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国长公主(18)
沉静如古井般的眼神一一掠过这几种东西之后，楚凰将锦盒内的匕首拿出，而后将刚才的一封信放进去，抬眸轻笑道：“将锦盒，包括锦盒内的东西、全部烧了。”
“什……么？”墨歌张目结舌起来。
这个锦盒是殿下最为宝贵的东西，从雉国出发，殿下至带着这个锦盒和锦盒内的东西，其余的东西除了衣裳外，再没有了。
最要紧的是，这锦盒和里面的东西，都是云世子送的，殿下怎么舍得？
“烧！”楚凰拿着匕首站起身，再也不看锦盒一眼。
里面的东西对她已经无用，这把云千夜送的匕首，她会好好的插在他们的心脏上，一点一点的等着他们血流干而死。
……
翌日天色阴沉，但自辰时初刻起，已有人陆续到演练场等待第三场考核。
通过前两场考核，留下来的人，只还剩下七个。
其中，就包括楚凰、秦蒙。
巳时初刻至，便有人宣布第三场考核内容，“心灵手巧：自断五指。”
考核内容一宣布，就已轩然大波。
场外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却已没了第一场考核时的惊怒、恐惧。
“都到这时候了，如果断五指能成为简公子的徒弟，也好。”
“那可不是，要我，我就直接断了。”
“是啊……”
……
场外交头接耳，并不能影响第三场考核的继续。
须臾，楚凰、秦蒙等七人就站在考核台上。
这次，上台的，还有紫衣。
紫衣上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瓶，他神色冷冽，声音清冷，“药丸服下，开始考核。”
有人将紫衣手中的小瓶接过，然后分别给七人发放一颗药丸。
七人，没有一人犹豫，直接吞下药丸。
药丸入肚，楚凰只觉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吸了过去。
待她睁开眼时，眼前出现的一切却是她所惊恐的一切。
杂乱的茅草屋，茅草屋旁是一池含苞待放的荷花。
这里四处环山，迷雾袅袅，空气清晰——
下瞬，楚凰却闻到一股血腥味。
浓浓的血腥味……
“楚凰，你以为你为千夜做了那么多，千夜就会怜悯你吗？”
“啊——”
“本宫告诉你，不可能的，本宫现在才是千夜的皇后。”
“你不得好死！”
“本宫不得好死？你知道这把匕首是谁做的吗？”
“季朝欢！”
破碎的声音，楚凰终于听出了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谁。
这个声音，是她的！
心里阵阵发凉，楚凰几乎颤抖着身子朝着茅草屋走进去。
少顷，她就看到了茅草屋内的场面。
‘她’被两个婆子压着，一个雉国皇后盛装打扮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这个人，她就是化成血水也忘不了。
“季朝欢！”楚凰大叫。
可是，她的叫声却没有任何人理会。
她跑到皇后打扮人的面前，她看到季朝欢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特别是那双重瞳，让人似乎要沉迷进去。
季朝欢的手里拿着一把她熟悉的匕首，面上的神色是得意的、是张狂的。
“季朝欢！”她再次大叫。
可是，季朝欢却朝‘她’走近，然后穿透了她的身躯。
第27章 她活着，却不如死了
“楚凰，千夜说，你的声音太难听了，所以，让本宫好好的割下你的舌头，然后喂狗好不好？”
这声调低低的、柔柔的，可是这话语，却恶毒至极。
楚凰一愣，她记得她好像说：“季朝欢，千夜说我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下瞬，她就听到‘她’说：季朝欢，千夜说我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不！
不是的！
楚凰的眼眶里溢出泪水，她转身去看‘她’，那双眼眸她太熟悉了，是倔强的，是深信不疑的。
可是，‘她’错了。
“是吗？”季朝欢本得意温柔笑着的脸，猛然突变，她伸手抓住‘楚凰’的头发，紧紧的撕扯着，“来人，给我掰开她的嘴，拧住她的舌头。”
这一刻的季朝欢，如地狱的黑白无常，五官扭曲至极。
她的左手将‘楚凰’的头发往后裔扯，右手拿起了匕首，待有人将‘楚凰’的舌头拧住之后，匕首落下。
而后，血溅，舌头落地。
“呜呜……”
楚凰一叫，她发现自己的舌头突然不会说话了。
转瞬，她的眼前一切变了。
但是，眼前的一切她还是熟悉的，因为依旧是茅草屋，季朝欢似乎苍老了几岁，换了件深颜色的衣裳。
至于‘她’，四肢被人紧紧的拉车着，脖颈上也被紧紧拉扯着。
这一幕，何其熟悉。
——‘五人分尸’
“楚凰，你的存在还真是碍眼啊，竟然还有人想要将你救出去……哈哈，那个卫岸，真可笑……”季朝欢的声音有些尖锐，她的眼睛似乎也被染上了一层黑雾。
这一次，楚凰没有叫，她捂着脖颈，只觉得仿佛要窒息一般。
卫岸？
她的‘前世’和卫岸有什么关系？
“楚凰，卫岸只不过是提到你，千夜就直接降了他三级。”
“也不知道这卫岸到底是不是你蛊惑了，竟然……他可真傻。”
季朝欢的声音还在楚凰的耳边响着，可楚凰却已晕了过去。
……
演练场的考核台上七人，已经有两人倒在地上。
而楚凰，她的面色难看至极，细细麻麻的汗布满她整张脸。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显然是在经历什么巨大的痛楚。
可纵使如此，她还是站在台上。
演练场最高楼阁上，和简公子并坐着的臻皇忍不住问：“简公子，这场考核是？”
“回皇上，这场考核考的是毅力和忠诚，若考核者毅力惊人，自然能在幻境中查觉不对，然后砍下手指。”紫衣面色不变地回答。
他没有察觉到的是，向来淡然的简公子，有些太过沉默了，沉默到呼吸也在放轻。
……
楚凰再度醒来，眼前的一切又变了。
‘她’还活着，却不如死了。
在一个只能够容纳人上身的棕黄色陶罐里，‘她’的双目充满死气，‘她’的头发爬满小飞虫，‘她’的脸被刮花，脸上满是蚂蚁。
可是，她却知道‘她’很痒，‘她’很痛，甚至呼吸也觉得痛。
‘她’没了四肢，没有舌头。
‘她’想死，可是每日都有人直接塞给‘她’吃的，死也没法死。
她蹲下身，看着‘自己’，眼泪止不住的流，浑身在颤抖。
这时，有一个声音仿佛从遥远传来。
“杀了‘她’，杀了‘她’……”
“不，不要！”楚凰猛然抱住了头，快速的摇晃着。
“杀了‘她’……”
楚凰抬起头，她的面色灰白，眼神灰暗，浑身颤抖着如失重般倒在地上。
“不要，‘她’不该死的，‘她’想要活着……”
“她那么努力从臻国回到雉国，她只想好好的过日子……”
颤抖、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内心深处、嗓子眼里强制而出。
半响，遥远的声音又传进楚凰的耳朵。
“那就……杀了你自己罢……”
“杀了你自己后，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痛苦，没有回忆……”
楚凰却又摇头，“不，我要报仇！”
这句话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本来痛苦含着泪水的眼眸忽地一滞。
不对，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重生了。
她在竞选简公子的徒弟。
她在进行第三场考核。
心灵手巧！
自断五指！
对，自断五指！
思及此，楚凰一把将左手往地上一砸。
五指传来锥心的痛楚，仿佛渗入心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