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国长公主(41)
“简公子留下紫衣，道是有必须要办的事情，所以先行离开了。”如朝重复了一遍。
恍惚中的楚凰听了她的话却是猛地一笑，抬眸间，眸色一片复杂，“如朝，师父对我那么好，怎么会离开呢？”
如朝怔住。
“本殿下是怎么回来的？”楚凰嘴角溢出一抹笑容，然后将自己的身体打量了一圈，又感觉到自己身体无丝毫不适，“是师父救我回来的对不对？还有我中了一剑，也是师父让我好了对不对？”
楚凰说话时面色从容，那双如黑曜石般璀璨的黑眸里尽是满足。
如朝看着异常的楚凰，沉着嗓子道：“殿下，您昨日下午被紫衣公子救回，简公子昨日上午离开，您被刺杀掉下山崖，从找寻你开始，今天已是第三日。”
楚凰的声音依旧平稳：“不可能，师父不可能丢下我不管的。”
如朝有些心慌了，“殿下，许是奴婢说的不清楚，奴婢让紫衣公子进来。”
如朝出了门，紫衣面色漠然进了房，走至楚凰的面前，单膝跪地，“殿下，紫衣以后，便是您的另一个贴身护卫。”
“师父呢？”楚凰垂眸，视线落在紫衣的嘴唇上，希冀能从紫衣嘴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殿下，简公子于昨日上午离开臻国，归期不定。”紫衣神色未变，“墨歌正在外面跪着，昨日您回来便跪着了。”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楚凰嘴角的一丝浅笑仿佛僵住，“紫衣，师父已走，可为何我无事？我明明受伤了，还掉下山崖。”
她不信，才仅仅两天而已，师父就离开了。
且，师父离开时，她竟还不知生死。
明明，师父那么疼她。
紫衣拧起眉，“殿下，紫衣只能说公子去办更重要的事情了。”
‘更重要’三个字，仿佛让楚凰的理智回归，她忽地一笑，笑声凄凉。
她仰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好，本殿下明白了。”
原来，对于师父来说，她的生死不重要。
原来，对于师父来说，她是个可以随便撇开的人。
胸口处的疼痛让楚凰浑身的神经都仿佛痛了起来，她突然想起，被化尸粉侵蚀的感觉了。
*
三日后。
五公主赵湘湘因脸上的伤疤不愈，开始广招天下名医。
茶茶府内，楚凰练剑完，喝下一口茶，转身时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紫衣，你去医治罢，好好的治好五公主。”
紫衣看着她嘴角的笑心微微一顿，“是。”
紫衣离开，楚凰的眼神落在墨歌身上，“墨歌，青离伤好了吗？可以出任务了吗？”
墨歌目光沉沉，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安。
三天前，殿下醒来再晕厥，而后再醒来，就变了一个人了。
他仿佛，又看到当初刚出雉国到臻国来做质子的殿下了。
只不过，这时的殿下，浑身都透着一股冰霜般的寂寥。
殿下笑时，比不笑时，要更异常。
“殿下，您吩咐。”
“让青离和如朝带着人干脆的去杀了三皇子，然后去杀了吴国公。等这两个任务完成，让他们再回来。”
从楚凰口中说出这个命令，让墨歌觉得背脊发寒，但却只能遵从，“是，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墨歌离开的背影，楚凰嘴角的笑收敛。
以前是她被迷惑了，以为可以依赖。
现在的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
金国。
四日未曾入睡的简公子一脸疲惫，他精致的俊脸上已毫无生气，“卫尧，人呢？”
四日前，金衣卫急报，称圣女在金国皇宫现。
可是，到金国已两日，圣女却依旧不见人影。
卫尧心中骇然，四日前是他和七荒大祭师联合求请让大君前来确认圣女，可是圣女却无端消失。
“大君，圣女一事还需时日调查，您已四日未曾入睡，属下听闻花香阁……”
“卫尧！”简公子打断卫尧的话，微眯着眼看着卫尧，“两日内再无消息，你亲自去臻国将茶茶带本君面前。”
第61章 新的格局
云香来茶楼。
许久未见卫岸，楚凰发觉卫岸成熟了许多，至少不那么‘君子’了。
“楚殿下，这里面是神仙难救的解药。”卫尧将一个瓶子放在楚凰的面前，声音低哑，“谢谢你救了我二弟。”
楚凰笑，笑容有些虚，抓起瓶子，毫不客气的收下，“谢谢。”
本来以为还会被拒绝的卫岸微微一顿，随即温煦的笑容浮现，“这个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听着卫岸又突然继续的‘君子’作态，楚凰眼底的笑更深了些，“卫公子，如果吴国公府已没落，卫国公府毕竟不是武将出身，怕是……”
楚凰的话没说完，但也表达得足够明白。
卫国公府为文将，如今吴国公重伤未愈，就等于吴国公府没落，那么作为权力的平衡者臻皇必定会再提拔一个如同吴国公府的武将府出来。
而这个代表，是如今朝堂里，最争议的。
“楚殿下，您若有计，但说无妨。”卫岸敛了敛眉，温和脸庞上的神色未变。
他虽感激楚凰当初的献计，但他没有忘记楚凰的身份是雉国的质子。
“三皇子如日中天，若是由三皇子将这个人推出来，依着如今皇上对三皇子的爱护，会赞同也不无可能。”楚凰一字一句地说着，沉静的面容上虽然笑着，但嘴角却有一丝冷意，“卫公子，怕也不想看到这般场面。”
楚凰虽然不清楚为何赵武康这几日来都无动静，但看着赵武康渐渐在臻国坐大，她是不希望的。
是以，秉着共同利益，她再度想到卫岸。
卫岸是卫国公府出身，也是文将出身，其聪明才智自然不可小觑。他不会忘记她的身份，但只要她不做出有损于臻国、损于卫国公府一脉的事情出来，他就不会把她当成敌对的对象。
“时间越长，皇上的定力也越低。卫国公府若是有人能代替，怕是早就安排了，所以本殿下猜，卫国公府没有这个人可以代替，是以本殿下建议，卫国公府不如扶持中立之人。”
楚凰的话语不紧不慢地，每个字从她的嘴里出来，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但语调却有些漫不经心。
卫岸接触楚凰几次，却是第一次感觉到楚凰浑身有种安定人心的气息。
其实楚凰说到中立之人，他卫国公府就是中立之人，只忠于国君，不属于任何党派。
只不过，历经吴国公府之事，六皇子一党他是绝对无法参与。
至于三皇子一党，卫国公府向来也是不冷不淡的，经过吴国公府的事情，卫国公府参与进去，怕会惹来国君猜疑，那更是万万不得。
卫国公府，如今就是需要将朝堂的势力均衡，以保安定。
“楚殿下有人选？”卫岸的语气里有着试探。
楚凰摇头，“本殿下只不过给卫公子提个建议罢了。”
看着她丝毫不变的神色，卫岸温煦的眼神再度染上，“这个建议不错，我会好好考虑的。”
……
见完卫岸后，楚凰回到府里，才推开房门，就见一道伟岸的身影。
随即，残情剑从腰间拔出，好看的眉拧起，“赵武康！”
楚凰未想，才下命令要杀赵武康，赵武康却找上门来了。
身影缓缓回转，赵武康刚正严肃的面容随之映入楚凰的眼底，“楚煌，你好大的胆子！”
楚凰看着眼前一脸肃然之色的赵武康，紧握着残情剑的手肃然收紧，沉静的面容上多了一层冷凝。
若不是眼前的人，她现在还可以在师父的爱护之下，每日至少心情不坏的练剑。
“彼此！”
论胆量，赵武康比她更甚。
“何必呢，”赵武康严肃的神色忽地一松，然后慢慢走近楚凰，似乎将楚凰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们可是以后要好好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