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夺命小捕头(10)+番外

作者: 落瑾下时 阅读记录

因我这三年感知感悟实在太多了,我心里的东西,我曾几何时珍重自若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流出去了,从我这个破了一个大洞的心里,慢慢流出去了。

“主子。”黑影低低叫道。

裴唐风抬起头来看他,扬着唇笑:“没关系的,海曙,我自己,够了。”

舒叹出一口气,裴唐风摆摆宽大袖子,那袖风带起树上落下的浅色花朵,打着小转儿,倏忽的,落在黑影的眼脸上,他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立在庭院中,一张红红白白的脸,转过头来惊愕的望着他问“他不是喜欢我家大人吗”。

黑影抬起头来道:“主子,九王爷在青楼布了局。”

裴唐风皱眉:“宋晓酒上青楼了?”

黑影道:“离了王府就去了。”

“夜郎楼属柳弗的辖域,那夜来魅却是九王爷的暗哨,表面上是两地,却同出一宗,看来这朝廷要变天了。”裴唐风微微露了冷笑,拇指摩挲着掌心静躺的白玉棋子,“好好的闲散王爷不当,偏要来蹚浑水,真不知他是心机深沉还是自作聪明。”

黑影道:“皇上下旨限主人七日破案,主人可有把握?”

裴唐风嗤笑:“我便是破不了案,那又如何。皇上意在警示某人,并不是要为难我。”

黑影沉默半响,才又开口:“主人,皇上对你亦有所图。”

“嗯。”裴唐风神情淡漠诡谲,显然并不在意。黑影虽护主心切,却也不敢逾越。

放下手中棋子,裴唐风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走到描金春花鸟语屏风前站定,手指在屏风的画屏上慢慢点划着。眉目淡淡,却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屋中气氛颇为凝重沉默。

黑影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突然而至的凝重,只静静的跪在那人身后,微微抬着眼,神情专注的盯着那人的背影,似乎惟有这种时候,他才敢这般大胆的望着他,将他全部揽在自己眸中,那浓重的感情,也唯有这种时候才敢泄露一点点。

不知过了多久。

那人转过神来,毫无感情起伏的道:“海曙,若是背叛了我的人,该如何自处?”

黑影一惊,脸色褪尽,愣愣的抬起头睁大了眼,“主人,我没有……”

裴唐风失笑,挥了挥手,“我并不是指你。”

“那……”黑影面上浮起了尴尬之色,蓦地又凝重起来,猜疑道,“主人是指宋晓酒?”

“哼。”裴唐风冷道,“若不是看在他尚有一些办事能力,我也不会留他这么久。此人性情卑劣,私下里也做了不少恶事,我谅他没胆闹出什么大篓子,便一直放纵,如今他屡教不改,妄想从九王爷那里得到好处敷衍我,不给他点苦头吃,他便翻了天了。”

黑影恭首道:“主人,宋晓酒似乎颇为在意那夜来魅的花魁娘子,想他性情如此,也与那女子有关。”

裴唐风冷哼。

黑影迟疑道:“主人……”

“我自有主张,你不要多问。”裴唐风低低斥了一句,半响,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出来久了让人起疑。”

黑影点头恭谨应了,把未出口的担忧都哽在喉间,随后身影消失在无边黑暗里。

“来人。”裴唐风扬声一句。

“大人。”

“上青楼请宋捕头回来,就说本官要请他喝酒。”

“属下遵命。”

(肆)

夜来魅。

金扇子屁颠颠跑了上来,一手挎着刀,一手扶着歪斜的帽子。还未到青楼门外,便高声嚷起来,嗓门之大惊人耳目。

有相识的青楼女子凑到一处低语:“这裴大人当真有趣,怎么总是在宋晓酒醉倒温柔乡时来请人回去喝酒?”

“谁知道呢,说不定那裴大人也对咱们青楼感兴趣呢。”

“有兴趣他怎么自己不来?”

“哟,你还不知道呢,那九王爷不是喜欢着裴大人吗?裴大人那花容月貌若来了我们青楼,还叫我们姐妹怎么做生意,全去跳楼得了。”

女子掩帕轻笑。

金扇子无暇顾及身边的窃窃私语,到了门外,猛地敲门大声喊叫宋晓酒,宋晓酒起初并不理会,却在听到裴大人三个字时激出了一身冷汗,跌跌撞撞的开门出来,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握着刀,满头散乱的发丝,模样说不出的可鄙轻浮,叫人生厌。

金扇子翻翻白眼,对宋晓酒的尊容不敢恭维,甚至捏着鼻子后退了一大步,宋晓酒心急如焚,也顾不上教训这个胆大妄为的小跟班,拽过他的手就往楼外冲,一边急切问话,金扇子只说奉了大人的命令来,其它不知,宋晓酒又问了裴大人脸色如何,金扇子想了想,道如往常一般无二样,宋晓酒稍微放松了紧张的心情,人一松懈下来,方觉得心口痛的厉害,伸手抚了抚。

“爷。”金扇子终是忍不住道,“你整日的寻花问柳,若将这些精力放在办案之上,也不至于这样提心吊胆,害怕被大人扫出门去!”

啪!宋晓酒转手就甩了金扇子一个耳掴子,用力之大,令金扇子的嘴角裂了一大道,鲜血直流,掌声方落,便听宋晓酒噼里啪啦一顿训斥:“你这小王八羔子懂什么?爷的事也是你能出言左右的?敢来教训你爷爷我!看我不揍死你!”

“爷……疼啊!”金扇子被打的晕头转向,疼的厉害,一把抱住宋晓酒的腰腹,死死拽紧,宋晓酒一时动弹不得,猛推他的脑袋,却怎么也推不开,气急了一掌拍在金扇子背上,金扇子受不住松了手,被宋晓酒一脚踹在了地上。

宋晓酒见着金扇子嗷嗷大叫,胸闷的厉害,抬着脚还想再踹上几脚,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遥遥站在方外,静静望着这边。心口也在这时突然绞痛起来,他来不及看清那是何人,咚的一声便倒了下去。

醒来时,宋晓酒被禁锢在酒坛罐子里,浑身浸泡着烈酒,光裸的肌肤热辣辣的痛,他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何事,怔怔然半天,才想起喊人。周遭景物陌生,似乎是一个岩洞,洞壁墙角长满荒草,顶上悬吊着一盏灯烛,在风中摇摇晃晃,好不可怖。

宋晓酒大喊大叫许久,也不见有人来,顿时慌起来,动动手脚站起来,却是痛不欲生,这才发现酒液中还有其他东西,竟是一种极易割人肌肤的锯草,缠绕在他的四肢上,在烈酒的浸泡下便有如锋利的薄刀子。

他不敢再动,高抬着下颔,刚刚挣动时不少酒灌进了他的口鼻,他此时只觉得满目晕眩,身上又辣又痛,猜不中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竟要受这样的刑罚。他也没有猜测多久,那答案就活生生的走到了他面前来,待看清眼前的人,宋晓酒两眼一黑,只想昏死过去。

然而他终归没有那个机会,见到裴唐风的出现,只加重他的清醒和恐惧。

裴唐风的手段,他早在别人身上见识过不少,他不可谓不知道他家裴大人道貌岸然的身子骨之下,有多嗜血多无情,又有多自私,那种人即使美丽,也是一种不能亵玩的美丽,只有九王爷那种天之贵子才奉陪的起,其他等闲最该做的,是该远远躲开,早早逃开!

“大、大人,求您饶了小人,小人错了。”宋晓酒的声音颤抖了,他自知死期不远,却还抱有一丝侥幸,能求得这个长着菩萨面容,却是恶鬼心肠的人宽容。

“你哪里错了?”裴唐风眯着眼靠近了,芊芊十指拉住偌大酒罐身上几条细细的枝蔓,就这么轻轻一扯,收获了酒罐中那人的满脸痛色,“这酒可好喝?”裴唐风噙着冷笑,直起身子站远了。

宋晓酒剧烈颤抖着,唇色惨白如纸,额角鬓边早已分不清是汗是酒,他道裴大人怎么好心要请他喝酒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嚅动着唇,宋晓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人家都道借酒消愁,伤了痛的都要喝一喝那忘忧酒,却怎么到了他这里,那醉意令他的身体倍受痛苦呢?

上一篇:我亦飘零久 下一篇: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