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夺命小捕头(53)+番外

作者: 落瑾下时 阅读记录

裴唐风小心的取出那布包,转身走到桌前,将那布包在桌上展开。过程中沾染在那布包上的黑色血污让裴唐风的眸子愈加深邃,直至一株蔫了的绿芽出现在眼前,裴唐风蓦地抬头朝床榻上的宋晓酒看去,眸中神色动弹的厉害,几番压抑,终是没有爆发出来。

抚心在桌旁坐下,裴唐风心知,为官者,为民请命,便是身犯险境,也莫可奈何,便是有一丝线索,也不能轻易放过,纵然会……为此失去性命。

便如那时自己问宋晓酒,若这案查到最后,要你一条命来换真相。你换不换?

换不换?

搁在桌上的手指不自然的曲起,又渐渐松开,苍白的唇畔溢出一声轻叹,伴随着那声叹息而出的,还有一丝艳色的血迹。

忧思过重,忧思过重……呵,既是如此,又如何能不思虑,不心痛呢?

若真的失去宋晓酒,那是如何的心境,便是想起,都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然而与国家社稷百姓安宁相比,这些便又苍白如纸,于是那揪起的心,一下便散了去,好似漂泊无依,好似无处着落,只觉得空茫和麻木。

那便……这样罢。

裴唐风伸手将绿芽包裹完整,起身走回宋晓酒床榻边,默默看了他许久,继而转身出去,此次,却是连回首也不敢的。

孰轻孰重……惟有天知道了。

拾壹·破绽

魏人臣说是被请进衙门,却实实在在被捆了个结实,丢入狱中时,倒也没吃多少苦,毕竟其是屈县大富,上至州府下至百姓,皆受了他不少的恩惠。

此次若不是黄山公子为难那邱胖官,魏人臣也不至于受这无妄之灾。

入狱后魏人臣却也不闹,便如在家中那般闲散着,只是平日里整洁的外貌却无法维持了,衣物数日不换,又坐于草垛中,皱乱脏却是必然。

在吃食上牢头等人也未苛刻于他,加上劳外魏府的管家下人时常送些银钱进来打点,除却一些不便,魏人臣倒是过得不错。

然而魏人臣却也是担忧着那厚师爷的,毕竟是自己心仪之人,如今出了意外,愣是谁也不好过。

魏人臣这边不好过,黄山公子那边也不见的好。

纵然对皇后这般一国之母的形象多有嫌弃,然而毕竟多年情谊,便只是普通友人,也会难受一番的罢。

不过数日,人竟消瘦几分,那双眸子里隐忍的苦涩,便是想藏也藏不住,原来竟是这般在意了,过去那人就在身边,无论自己如何讽刺嫌弃,那人依旧噙着戏谑的笑意,在自己身边神出鬼没,好似影子一般的人物,总觉得一回身便会看见的人,如今……如今便是回眸一百次,那人也不在了……

突然捶拳在窗台上,皇上低哑的嗓音在空落的室内响起。

“来人。”

静谧中无声无息的显出两条黑影,默跪其后,便是出现也不发一言。

“朕要你二人查明皇后生死,若无踪迹,你二人……也不必再回来了。”

“是。”毫无起伏毫无停顿的应声后,两条黑影又在静谧中淡去。

忽然叩门声起,有人在门外道。

“臣裴唐风求见皇上。”

眸中划过一丝喜色,皇上忙道:“快进来。”

门扉咿呀一声打开,裴唐风慢慢踱步进来。

“臣参见皇上。”

“裴卿不必多礼,如何,可是有什么线索?”

裴唐风抬眸望了一眼皇上,随即递出一个布包。

皇上疑道:“这是何物?”

裴唐风道:“此为宋晓酒带回。”顿了一顿,裴唐风似乎不愿在皇上面前提及宋晓酒重伤一事,只道,“南疆有一物名为虫蛊,寄养于人的尸身上,有活人养蛊,也有死尸养蛊,皇上眼前这物是人尸长出的蛊芽。”

皇上闻言脸色剧变,厉声道:“竟有此邪物?”

裴唐风点点头,接着道:“蛊芽长开后便会结成花苞,那花苞蕊粉的气味会引来一种毒蛛,此蛛喜阴惧光,最常态便是结茧自缚,其丝之坚韧无物可比,便如那缠尸案中仵作所言,刀剑均无法断开,惟有以火烧之。”

皇上道:“何以见得此物与缠尸案相关?”

“此物,是宋晓酒从案发现场带回。”问及此步,裴唐风也不得不提及宋晓酒伤重一事,“这恐怕便是凶手露出的破绽,竟让宋晓酒无意寻得,于是痛下杀手……”裴唐风一顿,转了话题,“臣猜测,皇后娘娘并未受害,而是落到了歹人手中,此案恐怕,是冲着皇上来的。”

听闻此话,皇上竟松了一口气,想着那皇后未死,纵然有贼人冲着自己而来,那也不算什么,能坐拥偌大江山,若轻而易举,反倒居安忘危,髀肉复生。

拾贰·君臣

“如此,裴卿可知凶手为何人?”

裴唐风淡淡一笑,双手合揖:“臣一日便可破案。”

皇上大喜,继而又忧心道:“皇后……”

裴唐风缓缓直起身子,颀长的背脊便成倔强的一线,只听他道:“臣曾问过宋晓酒,若因案送命,他可还愿查下去……”

皇上似乎知道裴唐风要说什么,竟断然道:“裴卿!”

裴唐风却并未因此住口,余下的话语也顺势而出,“宋晓酒道他不想死,然而不想终归只是不想罢了,若到了那当头,如何抉择,皇上心中比臣等皆清楚。”

皇上目中流露出痛色,竟是又惧又怒,然而盛怒之下,却也深知裴唐风所言之实。只是人总是如此,明知不能却还是要做些无谓的挣扎,仿佛这般便好受了,告知自己是不甘不愿,只是迫于情势而做出的决定,于是那舍弃就有了名由,便理所当然起来。

“裴卿,朕若连妻都不能保全,又如何安天下?”

“皇上,国家也,先国后家,舍小我而成大事,为顾全大局,便是九五之尊,也当舍近亲而成大业,这是为人帝之命,也是为人臣之命。”

皇上叹息,似让步般颓然坐下,半响,轻声道:“裴卿,你说人为何都喜欢舍近而求远呢?”

冷玉般的面容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影,那眼帘掩着眸中所有的神色,负手站立,那般端然肃穆,明明是容貌极美的男子,却仿佛被偌大重担压着,而因着那不可推卸的重担,这人一举一动,皆有所思,有所虑,于是便总不得自主,不得自由,便连容貌之美也成负担。

皇上望着面前自己的臣子,眸中溢出些许怜悯,不知是怜自己,还是怜他,在以为不会听到裴唐风的回答时,压抑而肃穆的一方室内,响起那人若青石冷玉那般凛然不可侵犯的话语。

“因皇上是君,而臣是臣。”

皇上默看裴唐风许久,才道:“你想必,也是做了决定。”

闻言,裴唐风竟笑了起来,那笑容云淡风轻,却又隐有自信,只听他道:“无论我做了何种决定,都只是我的决定罢了,他答应我不死,也答应我会陪着我在这高墙上,享尽荣华哀苦,竭尽所能,为民请命。”

话语虽轻,却铿将有力,便连皇上,也无法反驳,只是想到那宋晓酒,便轻轻哼了一声,不做表态。

裴唐风睇了一眼别扭的皇上,但笑不语。

拾叁·论案

安坐片刻,皇上命人奉上香茶,屏退后,便向裴唐风问起案情细节。

裴唐风道:“邱胖官原是京城官员。”

皇上沉思片刻,托起茶盏啜饮一口,才慢道:“九弟与柳弗一案牵连甚广,有些官员虽无直接参与其变,然于中收受好处却是少不了,这邱胖官也是朕贬下来的。”

裴唐风道:“邱胖官此人虽无大的建树,来此屈县半年却是将县衙前后梳理了一通,而半年后,早已没迹的缠尸命案却又出了,邱胖官毫不掩盖其事,主动上报朝廷……”顿了半响,裴唐风问皇上,“皇上可还记得奏折中邱胖官是如何言及此事?”

皇上略一回顾,便道:“前篇洋洋洒洒将朕歌颂了一番,后文便历数缠尸案所造成的后果,末尾处恳求朕将宋晓酒派往此处协助破案。”

上一篇:我亦飘零久 下一篇: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