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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嫁/娘子在上(74)+番外

晚间的京城灯火辉煌,门市不闭。

出了尹府沿西北大街一直走便可到达定安侯府。途中经过一处巷子口,乔小扇发现里面就是破败不堪的前将军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吧,父亲在天之灵,也可得到告慰了。

过了闹市,四周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鼎沸的人声,乔小扇知道还有片刻便可到达定安侯府宅邸了,而马车却在此时忽然停了下来。

接着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痛呼声,乔小扇揭开帘子去看,只看到一道陌生背影,马车后方却传来春生的呐喊声:“段、段夫人,马车被劫了……”

她吃了一惊,稳住心神,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谁知那人竟像根本没有听到问话一样,理也不理她,只专心赶着马车。不过已经不再是往定安侯府的方向。

乔小扇有孕在身,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结果。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才停下,车帘被掀开,劫车的那人恭恭敬敬的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小扇提起裙角下车,入眼便看见一段寒光闪烁的枪头,一行禁军分列两边,前方是高高的城墙。一道白影立于城楼之上,俯视着她,灯火灿烂,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乔小扇微微苦笑,缓步拾阶而上。

“我收到消息说你已经离去,不曾想竟是真的。”

一袭白衣的人影自楼头走来,如同当初在天水镇初见吟诵“一扇清风洒面寒,应缘飞白在冰纨”时那般,笑的温文尔雅。

“原来是鸿公子。”

太子既然自称“我”,乔小扇便以他当初在天水镇的化名称呼他。

鸿,红也,实为朱。其中自有深意义,只是鸿鹄之志,奈何折翼罢了。

不过既然能先段衍之一步截下她,也证明了他早就留了实力。其实这场除去胡宽的争斗中,太子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动用多少,也因此,乔小扇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如同之前给人感觉的那般不济。

“今日本公子得了一件宝物,不知世子妃可有心情一观?”

“似乎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也是。”太子淡淡一笑,引着她朝城楼中央走去,“我还以为你看见我就会离开呢。”

也许之前会,但如今得知他从未加害过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吧。

随着太子走到城楼中央,他抬手朝下方人群熙攘处一指,“你看那是谁?”

乔小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怔。

那是段衍之,跨于马上,衣袂鼓舞,眼神四下观望。

“是在找你,今日他已然辞去侯爵之位,也从本宫手上得了解药,准备带你远走高飞了。”

乔小扇看向他,眸中光芒浅淡,不沾情绪,“可是这药根本不需要解药不是么?”

太子脸色微变,“你知道了?”

“嗯。”

太子静默,四周忽而沉寂,只有风声拂过发丝衣袂带出一些细微的响动。

“小扇,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太子的声音苍凉而轻浅,被风一吹便消散无形,好似从未说过。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对太子妃说自己是绝情之人,可是他却从未过加害乔小扇。

实在是个讽刺。

“我相信。”乔小扇淡淡的接了一句,眼神却紧盯着下方马上的人影。

太子身形一震,转头看向她,眼中微带希冀之色,“那……你可愿随我回宫?”

“不愿。”

无论问多少次,依旧是斩钉截铁毫无片刻迟疑的回答。太子自嘲的笑了笑,满眼悲凉,“也罢,江山美人,总要有所取舍,罢了,罢了……”他摆了摆手,像是甩开了什么重负,然而下一刻却又忽然沉了脸色,转身对身后的随从道:“取劲弩来!”

轻便的弩箭很快便交到他手中,乔小扇皱了皱眉,“你拿这个做什么?”

“这便是我要给你看的宝物,朝中刚刚研发的良器,射程可达数里。”太子幽幽瞥她一眼,架上弩箭。

乔小扇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把按住他的胳膊,“你想做什么?”

太子笑了一下,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自嘲,手中的弩箭精准的对准段衍之的方向,转头看着她,“时至今日才知我始终比不上他,那好,我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你可以怨我,但至少还会因此而记得我。”

乔小扇一愣,转头看了一眼那道身影,似乎感受了她的目光,他也转头看来,却不知道是否看到了这高处的一幕。

“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她缓缓松开了手,退后一步,敛衽下拜,“我自会消失,不再见他。只望太子早登大宝,一展宏志,今次一别,后会无期。”

“呵呵……”太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真伉俪情深,一人愿永不入朝,一人愿永世隐居,好得很,好得很……”手中的弩箭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乎摔得粉碎。太子喘着气背过身去,“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

失去的不仅是他一厢情愿的爱情,还有早已千疮百孔的友谊。此后种种,只剩他一人独享荣华,也只剩他一人独承孤寂。

乔小扇再拜了拜,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灯火阑珊处的马上英姿,缓步朝下走去。

千山万水沧桑过,自此与君长别离……

千里追妻路(一)

天水镇往南二十几里有处道观,里面住着几个道姑,皆是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因着住持道姑年迈,道观又小又穷,这几个女弟子便免不得受到周围浪荡男子的骚扰。

那是某个秋日,道观中年纪最小的一清去山中砍柴,不慎被两个贼子盯上,躲避不及,眼看着就要遭殃,清白不保。山道上却突然杀出个武艺高强的女英雄,几下便将两个贼子给打跑了。

一清感其恩德,再三拜谢,却见她那位恩人忽然捂着肚子哎呀了一声。她吃了一惊,慌忙询问,只见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柔声道:“无妨,是我孩子踢我呢。”

听说她孤身一人,又怀有身孕,一清赶忙请她入观。道观虽然清贫,但饭还是吃得饱的,瞧她这位恩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定然是赶路太急了,还是请她休息一下再说。

谁知这位女恩人竟然一来就不走了,找到住持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不知可否通融一下,让我在此分娩之后再走?”

道观里的尼姑们犯了愁,这可怎么好,清修之地,来个孕妇算是怎么回事啊?还要生孩子,这……

一清见师父师姐有些为难,不忍恩人在外受苦,但又说不上话,便指引着她去了道观的后山。那里有个废旧的院落,收拾一下倒也能住人,这样既可以与道观中人相互照应,又解了师父的为难。

这下换成她恩人对她千恩万谢了,临离去时,恩人微笑着告诉她,她叫乔小扇。

这么一住便是六七个月,乔小扇的肚子渐渐大了,身子越发笨重,行动多有不便,一清便常去帮她劈柴担水,俨然是个小帮手。偶尔有时她也会凑在她肚子前面听动静,奈何什么也听不见。

有一日她忽然问乔小扇:“乔姐姐,你怎么一个人怀着身孕还在外面呢?你的相公呢?”

因为怀孕,乔小扇的脾气越发温和起来,比过往多了许多人情味,然而听到这话时,却是瞬间就变了脸色,嘴唇翕张半晌,终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一清也挺聪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事,从此再不敢问。

天气渐渐寒冷起来,一清估摸着再不久可能要下大雪,便准备给乔小扇囤积一些柴火,让她可以烧个热火盆取个暖什么的。哪知她在周围搜集柴火的时候竟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周围出没,一直围着院子转悠,一看那模样就知道是冲着院子里的乔小扇来的。

一清不知道乔小扇得罪了什么人,但是她此时身子重,武艺再高强怕也无法抵挡这些人,若是出什么事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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