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韶华江山赋(29)

栗英倩闻言后怔忪良久,终究是没弄明白她到底是要争还是不争,只好不再做声。

时间过去五日,一切准备就绪,安宁兮召集群臣于晋阳宫旁的扶鸣殿设宴,君臣共欢。

安宁兮下旨只要是朝臣都可携正室赴宴,皇亲国戚则除可携正室之外,还可携长子出席,因此晚间的扶鸣殿顿时人影绰绰,香衣云鬓,华服美衣,一片繁华而热闹的景象。

大殿玉阶上方,当中位置放置了精美的条案,后面端坐着一身玄色朝服的安宁兮,她的左手边是姬太后,右手边则是一身白衣,打扮随性的知玉。

不得不说知玉将这次宴会安排的十分妥当,因为玉阶之下的位置在严格按照官位高低安排的同时,又恰到好处的照顾到了许多皇亲国戚的颜面。例如安宁兮的长姐安静兮与驸马郎清夜便被他安排到了右列首座,而本该坐于此处的霍霄则被安排与郎太傅同坐于左列的首座。这样两边都有兼顾,绝无厚此薄彼之说。

安宁兮粗粗浏览了一遍之后,便十分赞赏的拍了拍知玉放于膝上的手背,以表达自己对他能力的肯定。

下面的群臣看到这副情景,原先就对知玉抱有巴结之心的笑得就越发谄媚了,而原先就看不起知玉的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了,毕竟君上都已经那么明显的表露了自己对知玉的态度。

安宁兮见众臣都已到座,转头看向姬太后,笑着问道:“母后觉得可以开席了么?”

姬太后此时正在皱着眉盯着知玉,乍一听到安宁兮的话吃了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朝安宁兮点了点头。

安宁兮见她似乎有些不满自己将知玉带到宴会上来,暗怪自己粗心,事先应该先跟她说一声才是,如今她堂堂一国太后,与一个面首同坐一处,自然心中不快。

安宁兮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转头朗声对群臣道:“众位爱卿不必拘礼,开席吧。”

群臣立即齐声高呼:“谢君上。”而后殿中响起一片杯盘碰撞的清脆声音,伴着众人谈笑之声,将整个殿里的气氛衬托的其乐融融。

安宁兮首先举了酒盏朝右手边第二个位置的栗英倩举了举,栗英倩被安排与武之锐并排坐于那里。“栗太傅远自西华而来,今日这宴会一来是本宫自作主张为自己接风洗尘,另外最重要的便是欢迎栗太傅您,本宫在此敬栗太傅一杯,还望栗太傅不要拒绝才好。”

栗英倩先是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知玉,然后才端起了酒盏,恭敬的回道:“多谢君上圣恩。”如今她已经在南昭任职太傅,便也随着南昭群臣称安宁兮一声“君上”。说完这话后,她当即将酒一饮而尽,十分豪爽。

安宁兮见状,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跟着也将杯中美酒饮尽。

敬完栗英倩酒后,安宁兮这才开始细细的在殿中群臣当中扫视,一边看一边分析着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势力。然而一圈看完,安宁兮失望的发现,如今南昭势力的分布实在太过清晰透彻,说到底无非就是两派,文派以郎太傅为首,武派以霍霄为首,而这两人彼此敬重,并无什么明争暗斗。

事实上,如果这两派明争暗斗的话,就以当初的女侯,南昭恐怕也难以撑到今天。

想到这点,安宁兮不免有些失望,如今自己就端坐在南昭王宫,而背后不知何处还仍旧留着隐患,这点让她十分不快,假如自己还没报仇雪恨,就先在南昭送了性命,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正想着,知玉突然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安宁兮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就见知玉眼神往右偏了偏,示意她往那边看去。

安宁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起身要对她禀报什么,赶紧严肃了神色,静静的看向那人。

那是个年轻男子,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相斯文秀气,正对着安宁兮行礼。安宁兮看了看他身边端坐着的安静兮,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便是上次知玉向自己推荐叫她带去东越的郎尚书令郎清夜,也是郎太傅的独子。

“郎尚书令有何事要奏?”安宁兮说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边眉目如画的安静兮,心中忍不住赞叹这对璧人实在般配。

郎清夜对安宁兮道:“君上容禀,本来宴会之时不该提起此事,但事关重大,臣不得不及时禀明君上,还望君上恕罪。”

安宁兮闻言神色越发肃然,“郎尚书令有何事尽管禀明便是。”

郎清夜躬身称是,接着道:“君上如今耗费了诸多财力于军政之上,如今民生已有负担,臣是想请君上多以民生为念。”

郎清夜这话刚刚说完,四下便响起一阵唏嘘之声,他身边的安静兮有些畏惧的看了安宁兮一眼,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似乎想要阻止他的话。

郎清夜目前的官职是户曹尚书令,关心民生问题是没错,然而比他高的官员都没有提出来,偏偏他提出来了,那便成错了。

安宁兮扬了扬眉,缓缓勾起了嘴角,但是她却没有接郎清夜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知玉,轻声问道:“知玉觉得此人可否当用?”

知玉一愣,显然没想到安宁兮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以致好一会儿表情才恢复了原先的淡然,点头道:“不仅可用,还应当重用。”

安宁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郎清夜道:“郎尚书令有南昭第一才子之名,又是本宫长姐的驸马,如今还屈居此位,实在可惜。”

她的话刚说完,四下又是一阵唏嘘,众人都如同不敢相信一般看着她,完全没弄明白此间状况。他们原本还以为安宁兮听了郎清夜的话会动怒,却不想郎清夜不仅未被贬官,甚至还有升官的可能。

安宁兮这时转头看向霍霄,淡淡的吩咐道:“今后军队一切花销统统报到本宫跟前,本宫需得给南昭百姓一个交代才是,毕竟是他们上交的税银。”

霍霄闻言赶紧起身拱手称是,不过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因为安宁兮这么一说无疑会让人感觉他有私吞军饷之嫌,但安宁兮其实已经将话说的十分委婉,他只好压下了这种情绪。

安宁兮说完这话,又转头对郎清夜道:“你且仍旧任户曹尚书令一职,但今后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进宫向本宫禀报,容本宫考虑考虑,再给你一个合适的官职吧。”

郎清夜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原本他想冒险提出谏言的事情还遭到了父亲和妻子的反对,但此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却意外的得到了安宁兮的鼓励。见到这种结果,在场的郎太傅和长公主显然也愣住了。

在许久的怔忪之后,郎清夜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拜倒在地,跪谢君上圣恩。抬头之际却见安宁兮正一脸沉思,仿佛已经神游太虚一般。

事实上,安宁兮的思绪的确已经飘的很远,因为她在发现这场宴会似乎对刺客之事丝毫没有任何帮助之后,已经在考虑其他的方法。

私访揽月楼

宫宴已毕,时至深夜,储明宫中却依旧灯火通明,安宁兮端坐在桌边,静静的听着武之锐的禀报。

“这几天秦皓就是去了这些地方?”武之锐停下之后,安宁兮立即问道。

武之锐点头,“就这些地方,属下一直跟着,决不会有错。”

安宁兮以手支额,微微眯眼沉思了半晌。秦皓去的地方是金陵城中的一些饭馆酒肆,商铺客栈,甚至还有铁匠铺之类贩夫走卒的活动场所。照这情形看来,这些都是知玉用来搜集搜集信息的途径,也就是说,知玉终究是不甘沉寂的。

想到这个结果,安宁兮十分满意的笑了笑,对武之锐道:“这些地方和其中管事的人你都记好了,交代金陵城中大小官员不要对之横加干涉,必要的时候甚至要给他们提供便利。”

武之锐诧异的看了一眼安宁兮,虽不明所以,还是赶紧躬身称是。正要告辞离开,却见安宁兮端过手边的茶水饮了一口,接着突然问他道:“金陵城中有什么地方是我朝中大臣们喜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