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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节事小,饿死事大(68)+番外

陆坊郁闷的在他对面坐下,“可是您这么一说不是挑起了陛下对文素的怨气了么?若是出什么事,王爷回来,你我如何交代?”

“哦?”萧端失笑,“怎么,你还忠心的替叔叔护着素素么?”

“那是自然,王爷临走前都交代过了。”

“哈哈哈……”

萧端忽而放肆大笑,甚至还用酒盏敲了敲桌面,待笑声停歇却又什么也没说,只在陆坊惊愕的眼神中起了身,施施然走向门边,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陆坊,可知本王为何要你当时主动请缨?”

“下官不知。”

萧端头未回,只是意味不明的轻笑,“因为本王正是要激叔叔主动出征。”他转头,对上陆坊惊愕的视线,“现在你可知要如何做了?”

陆坊呐呐的摇头,怔忪的喃喃:“下官愚钝,不知……”

“唉……确实愚钝。”萧端摇头叹息一声,终于正色道:“本王要你在接下来的调度中克扣兵器。”

“什么?”陆坊大惊失色,“那让王爷如何在前线作战?”

“克扣的是补充的兵器,待发现短缺也要数月,届时便是一触即发之时。”萧端淡笑,眸光凛冽,“放心,本王此生会牺牲任何人,也不会牺牲了叔叔,他可是要做帝王的。”

陆坊不知所措,完全懵住,眼前的人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他跟随了这么久,竟然一点也摸不透。

萧端抬手将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发丝撩到背后,深如幽潭的双眸自陆坊脸上轻轻扫过,似笑非笑,“且安心吧,还是准备给叔叔做一身合体的龙袍吧……”说到此处,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笑意,伸手一拉房门,走了出去。

春日的夜晚尚有凉气,大街之上清清冷冷,他一袭白袍,缓步而行,头顶孤月淡照,清瘦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暗影。

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他的父王终于在病榻上合上了双眼。叔叔萧峥挡在房门之外,没有让他去看,而是将他牵走,几乎绕了大半个京城。

一个少年,一个孩童,俱是孤单之人,但毕竟当时投在地上的影子还是相互依靠的。而如今,只有他一人,默默前行,默默算计,连最亲的人也要利用。

踏入王府大门时,早已夜深人静。

他脚步未停,径自走入东暖阁,却没休息,片刻后走出,又去了文素居住的院子。

院中尚且亮着烛火,被摄政王特地留下保护文素的赵全忠心耿耿的守在门边,见到他到来,礼貌又热情的打招呼:“原来是平阳王爷,属下有礼了,这么晚还来见文大人呐?”

若是往常,萧端定要与他闲话几句,甚至是玩笑一番,然而近日却一脸冷寂,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敲了敲门。

“请进……”

文素话音未落,人已推门而入,她自桌后抬眼看去,就见萧端沉着脸一步步走近,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他伸手入怀摸出一把银票放在她面前。

“这是本王现在手头所有银两,你带着它离开王府吧。”

“哈?”文素莫名其妙,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吞了吞口水,却没有去拿,“平阳王爷,大晚上的不带耍人玩儿的。”

“本王是认真的,念在一场相交才给你一晚时间。”他走得更近,倾□子,手撑在桌面上凑近,紧盯着她的双眼,声音森寒:“此时你若不走……以后可就走不了了。”

文素怔了怔,继而失笑,将银票推到他跟前,“平阳王爷还是莫要再开玩笑了。”

萧端眼神微微一闪,站直身子,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未发一言便转身离去。

“哎,你的……钱。”文素伸着手要叫住他,门已被关上。

她垂眼盯着面前的银票皱了皱眉,突然这是怎么了?

五三章

光阴似箭,自从大权在握,文素简直每日忙的如同陀螺,旋转个不停,转眼时已入夏。

沿江地区如今已然烽火连天,萧峥来过几封信,不过因为忙碌,皆是寥寥数语。然而一旦动情,再闷骚的男人也会柔情万种,所以字里行间关切满溢自不必说。

只是他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因此有关战事,只是零星半点的提及了些,好在都是好消息,文素也就放心了。

朝廷众位大臣依旧对她进行冷战不合作态度,连刘珂也有些回避。文素明白他身为皇帝心腹的艰难,也不在意,甚至还十分配合的与他保持了距离。

表面上是相安无事,不过文素看的很清楚,丁正一那些人已然视她为眼中钉,内里波涛暗涌,只怕有些不妙啊。

不过她没时间去关注这些,因为很快她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户部左侍郎找到她,诚惶诚恐的禀告说前方战事吃紧,而军饷却被户部尚书给扣了。

文素闻言大惊,左思右想没有头绪。

她在户部待过,知道户部尚书是保皇党之一,算是丁正一的左膀右臂,然而就算与摄政王作对,也不可能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吧?克扣军饷可是重罪啊!

因为是左侍郎私下相告,文素起初还有些不信,然而一连两月未再收到萧峥的信件,才明白情形可能的确出了变化。

文素顾不得其他,连夜入宫觐见,却被皇帝拒之门外。

福贵拦在门口小心的陪笑:“少傅大人见谅,陛下这几日有些喜怒无常,您也知道,天儿热了嘛……”

文素摆了一下手,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就走。

她没有时间虚耗,战场之上,生死对决,岂能有丝毫差池?军饷一定要尽早送到江南。

谁知祸不单行,军饷之急尚未解决,连兵器也告急了。

这次是周贤达带来的消息,他负责漕运一事,离开沿江地区返京时,萧峥将一封盖着私印的信件塞给了他。

文素接到信时,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眼下青灰一片,整个人却不见疲态,见周贤达自袖间取出那封信时,简直是立即就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冲了上去。

信件拆开,只有寥寥数语:

“其中有诈,千万小心,不可犯事。”

小心?这个时候怎么反倒顾着叫她小心?难不成要看着他在前线孤立无援?

文素揪着信件,咬着下唇苦苦思索,直到被周贤达喊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周大人,”她一脸冷肃,急切道:“漕运可已畅通无阻?”

周贤达对沿江情形也略有了解,不敢怠慢,忙道:“不负王爷与少傅所托,已然畅通。”

“那便好,既然如此,你便亲自负责押运,两个时辰后启程,本官马上便会将王爷所需之物尽数奉上。”

周贤达一愣,她已快速的出了门,带着赵全直闯户部而去。

马车一路疾驰,然而刚出了闹市,却忽然停了下来。

赵全隔着帘子道:“文大人,平阳王在后面跟着呢。”

“什么?”文素愣了一下,掀开帘子朝后看去,已经见到萧端白衣翩翩的朝她这边走来。

到了近处,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萧端已经自发自动的登上了马车。

“平阳王爷,您这是……”文素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一直焦急的心情也被这一出给稍稍打乱。

萧端神情悠闲,始终是那副笑意温和的模样,“素素这是要去哪儿?”

“去户部。”

“哦……”萧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转头盯着车外。

因是夏日,车帘是透风的竹帘,可以隐隐窥见外面的三三两两的行人和直通往前看不见尽头的道路。

“素素,说起来,迄今为止,你是本王唯一的朋友,也许也是此生唯一的朋友。”

“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文素有些不解。

萧端却没有解释,看了她一眼便揭帘而出,白色衣袂从她指尖拂过,冰凉一片。

人已走远,赵全在外询问:“文大人,要继续走么?”

文素抿着唇怔忪,萧端此时突然出现是何意?这话为何有种诀别的意味?还有那晚他那句给她一晚时间离开,否则便再也走不了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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