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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100)+番外

初衔白终于有机会看清他的脸,清亮的眸子,略显瘦削的脸庞,微微带笑的嘴角。似乎有些变化,又似乎毫无变化,他依旧是仗剑江湖的第一高手。

“青青,我来接你了。”他微微俯身,伸出手来。

初衔白低低地笑了,将手放进他手心……

第77章 镖师

那是四月天里,折英忽然从楚泓那里听说了初衔白现身的消息,一路追了过去。

楚泓之所以会知道,自然是尹听风说的。早于折英行动,他已经守在了金将军府。因为初衔白这次既没有回初家山庄,也没有去温泉山,而是一路前往长安,径自去了金将军府。

一晃便是几年未见,尹听风对初衔白这些年的生活一无所知,如今即将再见,唯一期盼的就是她别太惨,万一弄得面黄肌瘦或者一身是伤,他会十分内疚。

他提起轻功,翻上将军府的墙头,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来偷偷观察她的那个夜晚,眼神一扫,院内那株丝带琉璃竟还娇艳的开着。

听风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此时却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感慨。

老远便听见一阵恸哭之声,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那里竟然是金府祠堂,不禁错愕。只见一群人堵在那里呜呼哀嚎,看样子都是金府家奴。

一个圆乎乎的小女孩儿梳着羊角辫,穿一件嫩黄的短衫,可能是嫌吵,坐在走廊尽头,离众人远远的,低头晃着脚丫子,自顾自地玩耍。

尹听风实在忍不住好奇,飞掠过去,倒挂在廊下,贴着窗口探头朝内看去,只见一人奉着牌位安放到桌上,然后默默退到了门外。

不是初衔白是谁。

她做了寻常妇人打扮,不仔细看没人能认出这是当初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魔头。尹听风发现她面色红润,甚至还养胖了一些,心中稍宽,这才扭头去看室内,一阵惊愕。

牌位上的名字赫然是锦华夫人。

他实在震惊非常,决心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转头,却发现初衔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口中唤了声“小元”,一直坐着的小女孩儿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朝她走了过去,直到小小的手递在她手心里,步子才算迈稳。

尹听风连忙去追,刚到门外,却见她静静站着,似乎知道他会出现。

“阁主别来无恙。”

“呃,别来无恙。”大概是被逮个现行,尹听风有些尴尬。

初衔白笑笑:“几年未见了,你一切可好?”

“谈不上什么好坏,你呢?”

“我一切都好。”初衔白忽然想到什么,将小元拉到身前:“这是我的女儿,叫小元,三岁了。”

尹听风送虚谷膏给她时便已看出她有了身孕,早已有数。他向来锱铢必较,对朋友却大方得很,闻言立即从腰间解下块玉佩送到小元面前:“权作见面礼,快叫声叔叔。”

小元看看母亲,又看看他,正迟疑着要不要开口,他又改了口:“算了,我不要跟你爹攀亲戚,你还是叫舅舅吧。”

初衔白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对小元道:“那就叫舅舅,这个舅舅有的是钱,给你什么你都大大方方收下便是。”

小元得了允许,真的立即接过了玉佩,奶声奶气地唤了他一声舅舅。

尹听风没好气地瞪初衔白:“你可真会教孩子。”他站直身子,“对了,锦华夫人这是……”

初衔白笑容敛去,微微叹息:“她之前就中了毒,这几年一直拖着,如今才算解脱了。也许对她来说这是好事吧。”

尹听风惊讶之后微微叹息。

“对了,”初衔白忽然道:“千万别让折英知道我的下落,除非她跟楚泓成亲了,否则永远别想见我。”

“……你还真是狠心。好吧,那我回头一定好好催催。”

“如此就有劳阁主了,折英嫁入听风阁,身为娘家人却出不起嫁妆,还望莫怪。”初衔白笑起来,稍露腼腆,竟显露出几丝风情。这几年在外,不是完全没有变化的。

尹听风故意皱眉:“算了,我不会让楚泓亏待她的,以后多生几个胖小子抵回来就是了。”

初衔白笑意加深:“这倒是个好主意。”

看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初衔白正打算告辞,忽然想起段飞卿的事,忍不住问了一句:“段盟主至今仍无下落么?”

尹听风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反而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纠结:“很奇怪,并不是完全没有消息,可是循着消息找过去,却又总是扑一场空。以听风阁找人的实力,不该是这个结果才是。”

“你的意思是……”

“我猜段飞卿不是遇上了麻烦事,便是自己还不想回来。”

初衔白微微沉吟一瞬,又问:“知道他的大致所在么?”

“好几次收到消息都是在西域一带,只怕还是西夜附近吧。”

“那就奇怪了……”

初衔白微微留了个心眼,其实她已经打算去西域走一趟,本打算替他打听打听,但连听风阁都找不到的人,自己若是斗胆揽下,届时又是一场空,非但帮不到尹听风还徒增一场空欢喜,于是终究还是没有作声。

“此番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阁主保重。”她朝尹听风郑重地拱了拱手。

尹听风的表情也肃然起来,回了一礼:“但凡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初衔白感激地点头。现今江湖多薄凉,唯有此人,看似势利却最重情义,能使人回忆起往日江湖的侠气风范。难怪连段飞卿那样清冷严肃的人也愿意与之深交。

走出去很远,小元边还走边回头张望:“舅舅不一起走吗?”

“舅舅还有大事要做。”

“那锦华姨娘呢?也不一起吗?”

初衔白伸手摸摸她的小脸:“姨娘累了,要在这里休息很久。”

她并没有急着上路,她带着女儿特地去拜祭了母亲和师父。只是初家山庄,始终不曾踏入一步。那些纷纷乱乱的开始和结束,似乎都和那个养育她长大的地方有关。

这之后母女二人沿着长江又去了几个地方,然后才开始辗转着西行。她似乎还保留着和锦华在一起时的习惯,不挑路线,说往西就往西,遇山翻山,遇水过水。

尹听风实在讲义气,在她临行前居然托人送来了丰厚的盘缠。初衔白也不拒绝,当初跟着锦华四处跑,盘缠都来源于朝廷俸禄,尹听风很清楚她现在没了这依靠。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而她恰好又需要钱,养孩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一路到达玉门关前都很顺利,初衔白这几年在外跑惯了,知道分寸,偶尔遇上难走的路需要跟别人搭伴时,也很本分。

从玉门关到西夜还有很长的路程,这段路一向只有跑丝绸之路的商人们在走。有人见初衔白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便建议她跟商队走。

初衔白于是请客栈掌柜给她介绍了支商队。那是一队押货的镖师,初衔白见他们个个都懂武艺,觉得比普通商队更为安全,自然没有意见。

镖头是个中年汉子,答应的毫不犹豫。初衔白起初觉得他是豪爽,后来接触了几次总发现他眼神黏在自己身上,便有些不悦了。

出发当日天气好得出奇,虽是初秋的天气,阳光却比中原的盛夏还来得强烈。初衔白将小元遮挡的严严实实,抱着她跟一批货物挤坐上马车。

那镖头居然还关切地过来询问了几句,初衔白保持着该有的距离礼貌地道了谢,他竟仍旧不走,大概是觉得彼此已经熟稔,渐渐没了顾忌,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拍了拍她的肩:“你挺厉害的,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白嫩的女人敢独自带着孩子赶那么远的路。”

初衔白的脸色猛地一沉,牢牢盯着他的手,不动声色,直到他讪讪移开。

独身在外的女人总是蜂蜜一般诱人,就算没有蜜蜂,也有大群苍蝇涌过来。何况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这说明她很柔弱,任何人都能欺负。初衔白忽然很后悔,这几年跟锦华一起习惯做女装打扮了,若是一早便以男装示人,以她的扮相,应当不会有这困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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