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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117)+番外

“出嫁从夫,这有什么好嫌弃的。除非你故意说了什么,人家姑娘衡量再三,觉得还不如早点退婚的好。”

“……”唐知冬脸色微微泛白,悄悄看一眼唐掌门,他双目微合,似乎已经睡着。

“三哥,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今日你在此是要替自己做过的事赎罪来的!”

“我不曾做过,为何要赎罪?”

唐知冬一声冷笑:“可是那毒药出自你手不是么?”

唐知秋点头:“不过一月前我那里失了窃,什么都没丢,唯此毒药丢了一瓶。对了,当日弟媳去过我那里,说是思念亡嫂,要去她房中凭吊。”

“……你什么意思?”

唐知秋缓缓抬起眼眸看他,过往的淡然和平静似乎随着这个动作揭去,像是从幽深洞中吐出信子的毒蛇,只一眼就叫人觉得阴冷。

“知冬,二哥出了那事后,我就把所有手上的毒药送过来给掌门了。是他最信任的刘堂主去取的,检查干净,亲手点算。不然你以为我是如何发现那毒药会少了一瓶?”

“……”

唐知秋从袖中取出一瓶毒药,冲他微微笑起来。唐知冬蓦地后退,他觉得这笑容与唐知夏颇有几分相似。

“这是来此之前,我去问弟媳要来的,她该说的都说了,你做丈夫的,也要有担当些。”

唐知冬双目睁圆:“你把她怎么了?”

唐知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轻轻摇了摇瓶身,轻声道:“少了些计量,到底已取了两条人命了……”

唐知冬骇然地后退一步,猛地扭头扑向唐掌门:“大伯父,您千万别信他的话!他这是嫁祸啊!”

瘫痪的唐掌门浑身无法动弹,只双目愈发合紧,不言不语。

唐知冬的肩头被一只手扣住,那只手顺着他的锁骨移到他下巴上,拇指与食指猛地按住他下颌,迫使他张嘴。

他惊慌失措地仰头,看见唐知秋阴沉沉的双目,奋力挣扎却浑身软绵没有力气,唯有气愤地大喊:“你这个骗子,一直在演戏!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装的跟什么都不在乎一样!好了,这下我们都死了,掌门之位就是你的了!”

唐知秋微笑:“谁说你们都死了,大哥还有个儿子你不知道?”

唐掌门猛地睁开双目:“你胡说什么!”

唐知秋的视线移到他脸上,笑意更浓:“不是掌门您那晚亲口告诉我的么?”

“没有!我何时说过!”

“您叫我找个机会,把大哥院中一个丫鬟处理掉,这件事我处理的挺干净的,您当时还夸我了。不过事实是,我去时她已经准备投井,临死前将手中襁褓交给了我。别的倒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大少爷一死,我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不是大少奶奶来找我,就是掌门来找我’。我觉得这个丫鬟挺聪明的,所以那孩子断断是不能留下了。”

唐掌门身子一抖,似乎想要站起来,但努力也是徒劳,嘴唇翕张,喉中怪声嘶嘶,半晌说不出半个字来。

唐知秋安慰般看了他一眼:“我刚研制的软筋香,是不是挺有效果的?”

唐知冬似乎又想骂,但已经软糯似泥,说不出话来。唐知秋蹲下身去,捏开他的嘴,注视着他惊恐的双眼,将毒药送到他唇边。

“大伯父,看着我们兄弟相残,你是不是觉得很安慰?这种事情都是代代相传的。”

“……”唐掌门喘着粗气,双目通红。

“知冬,去吧,不过我不会替你哭的,假哭也不会。”唐知秋随手丢开空瓶,站起身来。

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门被撞开,几位德高望重的堂主闯将进来,见到现状,首先就是围到唐掌门身前护驾。

唐知秋数了一下来的人,有些讶然道:“竟然有六个人?我一直觉得以唐门的现状,顶多四个堂主就够用了。”

六位堂主俱是一愣,面面相觑。唐掌门终于在此时憋足劲吼出声来:“给我把这个孽障杀了!”

堂主们立即要上前,一运功却觉乏力无比,顿觉不可思议。

唐知秋在几人面前踱着步子:“其实这几年唐门里拿得出手的毒药都是出自我手,也只有我能制出让你们都察觉不出的毒来。我刻意隐瞒着,不过是自保罢了。其实仔细想想,如我这般,才适合做掌门吧?大伯父,您说是不是?”他走到唐掌门跟前,从他胸口摸出掌门令牌:“此后我就不再叫您掌门了,因为掌门马上就要换人了。”

唐掌门浑身颤抖,双目似要凸出来,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唐知秋拍了拍他的肩头,举步出门。从外涌入几人,为首二人一高一矮,黑衣蒙面,来势迅速,后面跟着四个年轻弟子,见到他都立即行礼,对屋中其他人却视而不见。

“处理了这里的人,明日新掌门与四位新堂主一并上任。”

“是。”

他走出门,在池边凉亭站定,月上中天,茅草上寒霜粼粼映波。他脱去沾了些许毒液的外衫,露出簇新的紫色锦袍,将令牌别在腰间。

池水在夜色中仿佛是面黑色的镜子,嵌着天上圆月,他的脸在下方若隐若现,竟已隐隐露出沧桑。

高个黑衣人率先处理完事情,回到他身旁。

“我改变主意了。”他轻轻摩挲着手下栏杆:“把那个孩子除了。”

“属下正是来禀报此事的。”黑衣人的声音粗嘎难听,却异常恭敬:“那个孩子……今日趁我们调派人手控制此处时,逃走了……”

唐知秋手下一顿,意外地笑起来:“还挺聪明,看来我当初留他是个错误。”

“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不过才几岁的孩子,跑不了多远。”

唐知秋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望着池水喃喃自语:“当年大伯父除去我父亲时,哥哥看到了一切,他缩在角落里,但还是被找到了。大伯父死死盯着他,我从昏睡中醒过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指着我哥哥说:‘伯父您看,哥哥胆子一直最小,我丢他一个人在这里,他就吓得尿裤子了。’然后哥哥开始抽搐颤抖,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我就冲过去大哭,说:‘哥哥别死,爹爹说大夫说你活不过二十岁的话是骗人的,你千万别信。’然后我跟哥哥就活下来了。”

黑衣人垂着头,默默无言。

“哈哈……”唐知秋忽然大声笑起来:“当然是骗人的!我哥跟我合起伙来骗人的!我们甚至后来还故意装作中毒,买通大夫说我们失了幼年记忆。不然以伯父的心狠手辣怎么可能留下我们?千万别小看小孩子,他们最懂得如何自保了!”他忽然转身就走:“我亲自去将那小子捉回来。”

他带着人急匆匆地出了大门,正要跨上马,寂静的街道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黑衣人松了口气,对唐知秋道:“看来已经有人先一步找到了他,掌门可以放心了。”

唐知秋拧摇摇头:“不像。”

脚步声很孤单,轻浅而缓慢。月色下,渐渐露出一道纤瘦的小小身影。

唐知秋一直耐心等待着,直到孩子冻得乌紫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怎么,没跑掉,你又回来了?”

孩子看看他,似乎有些害怕,后退几步,停住,摇摇头。

唐知秋见他不说话,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灯笼,视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注意到他浑身脏兮兮的衣裳,脚上却穿了一双新鞋,而且是成年人的大鞋。

“你这是什么装束?”他有些好笑。

孩子缩着脖子看他,黑亮的眼睛在灯火下怯懦而害怕:“她给的……她说你不会杀我的……她叫我放心回来……”

唐知秋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谁?”

孩子摇摇头:“我不认识,女的……”

唐知秋已然猜到大概,估计这小子逃跑出去时怕有声响没有穿鞋,后来半路遇到一个女人,人家把给自己丈夫做的鞋给他穿了。他的手按在腰间匕首上,似漫不经心般问他:“那看来是她救了你了,怎么反而叫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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