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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692)


想要撤回神魂吧,那种熨帖的凉意,像潮水般绵绵袭上,一点一滴的动摇着陈禾心志。
要不是多年苦修,心志坚定,陈禾怀疑自己这会儿已经沉溺下去,任凭释沣神魂带着自己来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按理说,这样的情形,早该使陈禾心生警惕,疑心中了什么暗算。
——神魂为他人所控,是再糟不过的事。
可是这神魂间的契合太深了。
原本只是松懈舒适,随着两相挨近,部分神念竟然已经开始融合,没有丝毫窒碍。
这感觉十分奇妙,譬如一脚踩进了大小尺码都妥帖的软鞋,又似恰好饮下一杯冷热恰当口味最喜的陈酿,或许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这种天然的契合,让陈禾晕晕乎乎的同时,疑惑更深。
世上没有两个容貌完全一样的人(即使是孪生兄弟,修士的目力也能看出许多细微的不同),更没有神魂一样的。
如此契合……
这让陈禾不多想,也不行。
同源功法?血脉至亲?两相叠加,出现这般结果?
陈禾没时间继续纳闷,神魂移至青元地脉之上,奔流不息的河水,在感受到这两个与火灵同修的神魂时,十分不喜。
水灵脉气势汹汹的要将“不速之客”丢出。
释沣不急不恼,顺势避让,水灵脉撵着撵着,就没什么兴致了——只是火灵气息,又不是来与它争地盘的地火之脉。
接着就看北玄密法的功底了。
练得好,水灵脉会搭理一下,感悟不深的,好比人与禽鸟无法交流,哪会多看一眼?
水灵脉并不温和。
想跟它亲近,偏偏又有让它厌烦的火灵气息,水灵脉毫不客气的压制住火灵之力,表现出极度的蔑视:在它的地盘之内,是火都得困着。
陈禾如今一身之力,多半都由流炎山地脉修来,他的根基,也没有释沣牢固,最先感到一阵疲惫。
他强打精神,要潜心感悟。
然而数息之后,陈禾就睡着了。
神魂无知无觉的漂浮着,靠在释沣这里,毫无戒心。
释沣引导着神魂慢慢退回陈禾眉心,顺带自己分出一股跟着探入紫府神台——里面空空荡荡,果然没有蜃珠的踪迹。
释沣睁开眼睛,走到陈禾身边,将师弟揽入怀中。
原本恰好的坐姿,现在有些不方便了,陈禾没法稳稳坐在释沣身前,整个待在释沣身形笼罩里。
释沣感到好笑,轻轻捏了一下师弟的鼻梁:
“这事倒是记得牢。”
抬起陈禾的右手,与自己手掌相贴。
忍着真元灵气的流失,迅速将陈禾经脉探查了一遍——师弟醒着的时候,这事释沣不敢做。
陈禾的神魂,等于是他骗出来的。
灵气探查经脉,甚至脑域,在仙人眼里等同禁忌了,愿意接受这样查探的,必定付出了全心的信任,或者无法拒绝对方只能如此。
忘记一切的师弟,跟他还没有这么熟,释沣当然不会提出让陈禾为难的要求。
一别多年,释沣心境远胜当年,只有此刻师弟半靠在自己怀里时,妄念才悄悄滋生。
少年英气尽褪的面孔,只有眼睛闭起着时,才更像当年唤着师兄的陈禾,不再用锐利警醒的目光,冷视周围。
释沣既为师弟看着自己时,眼底挥之不去的疑惑感到欣慰(师弟不记得才是正常,能让他感到熟悉的,已是不错),又对这些疑惑很不耐烦。
四百年了。
他与师弟共处的岁月,细细算来,少得可怜。
只有黑渊谷的十几年,豫州西城的小院,最后住的地方,还多了魔修们。
陈禾紧紧抿起的唇,在昏睡时,也不自觉的松开了,少了这么一道强硬的线条,面容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黑渊谷里,那个坐在棠梨树上,捂着脸颊嚷嚷着自己怎么只有一边酒窝的少年,好像一晃眼,就成了这样。
释沣手掌落在陈禾眉间,替他抚平微微皱起的眉峰。
于是这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上,只剩下浓浓的疲倦。
似乎感觉到这股亲近的气息,陈禾无意识的挪动了下,靠着释沣胸口,又沉沉睡去。
释沣微微一颤。
同时他的真元,已经探查到陈禾后脑的那处旧伤。
并不严重,只是因为周身灵气都与火灵同源,被石中火所伤的地方,也被认作“毫无异样”,长年累月不愈。
释沣收服了木中火,真元彻底与火灵融合,也无法帮到师弟。
希望借这青元山河谷——
释沣叹了口气,收回了真元。
在河谷之中,灵气是用一点少一点,想要恢复,只能攀崖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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