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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难为(14)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终于到了董家。玉枝下车之际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返家的那天,董员外带着一家人都在门口相迎,见到文昭凌和玉枝欣喜不已,一口一个“我的儿”唤着,与周氏上前一人牵了一个,将两人领进了门。

中午的宴席实在丰盛,董员外延请了亲朋好友并街坊邻居一起前来,摆了好几桌酒席,场面颇大。文昭凌将带来的两只金猪给众人分食了,众人纷纷向董员外道贺。

周氏坐在玉枝身边,笑眯眯的低声对她道:“你肯定是不知道这习俗是何意,这两只金猪意味着你冰清玉洁,文家肯定了你,以示你不辱门楣。”

玉枝闻言讪讪的笑了笑,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正在竭力推辞饮酒的文昭凌,心里暗道:当然冰清玉洁了,该发生的都还没发生呢。

13

旧病复发 ...

董员外为玉枝准备的回门宴实在是热闹,文昭凌虽然竭力的推辞着饮酒,却还是被灌了不少。玉枝见了有些紧张,因为一般饮酒的人要么就是面色正常,要么就是面色泛红,可是文昭凌却是脸色越来越白,仔细看看,甚至还能看到他面上的细密的汗珠。

玉枝想起临走前福琴提到文夫人特地交代了不让文昭凌饮酒的事情,心里越发担心,要是文昭凌在董家出点什么状况,那可就麻烦了。但是玉枝也不好直接出言阻止大家向文昭凌劝酒,那样肯定是要被取笑的。

她想了想,悄悄起身走到坐在文昭凌侧面位置旁,站在自己父亲背后,俯身在他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董员外听了,看了文昭凌一眼,朝她点了点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玉枝便心安的回了座位。她知道文家没有告诉董家文昭凌身子不好的事情,所以刚才跟董员外说的话也只是说文昭凌不会饮酒,太夫人特地交代过,两人还要尽早回去之类的理由。

没一会儿,董员外起身替文昭凌说了几句话,为他挡住了别人的敬酒。今日坐在席间的大多是董家同族亲友,也就是特地拉来作陪的,现在主家都说话了,原先闹的挺热闹的几人也就停了下来,文昭凌总算是舒了口气。

这一顿酒席一直吃到午后才算结束,玉枝一直紧张的盯着文昭凌,生怕他出什么事,那自己回到文家可就要倒霉了。下人们开始上前收拾碗筷,她终究还是悄悄挪着步子到了文昭凌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走。

文昭凌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几人,董员外倒是看到了小两口的这番动作,不过他以为这是两人新婚燕尔感情好,只是笑了笑便转过了头当做没看到。其他的人都已经纷纷起身往花厅去喝茶了,还有的人直接便告辞离开了,也没人再注意他。文昭凌见状便顺着玉枝的意思打算跟她出去,谁知道起身之际身子却猛的晃了一下,玉枝吓的赶紧在他背后扶了一把,心里直呼完蛋。

他这个样子,已经将她心里的担心给坐实了。

文昭凌稳住身形,朝她歉意的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董员外,好在他没有看这边,正准备起身去招呼那些要告别的客人。他伸手牵了玉枝的手,却很用力,看上去是牵手,其实更像是借力。

玉枝往他那边靠了靠,文昭凌几乎倚在她身上慢慢的出了门。鹊芽儿原先在帮忙收拾碗筷,玉枝出门之际正好见到她返回厅中,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鹊芽儿看了看文昭凌的神色,赶紧上前扶住另一边,两人合力将他扶到了玉枝出嫁前所住的闺房。一段路走来,几人竟出了一身汗。

进了屋子不久,文昭凌刚刚挨着桌子坐下就突然咳了起来,像是忍了很久一样,怎么也止不住,脸上因为咳嗽而泛起一阵潮红。玉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伸手在他背后帮他顺着气,一边指挥鹊芽儿给他倒水。

鹊芽儿也被吓着了,之前见文昭凌都是一副好端端的模样,怎么吃了一顿饭就这样了?由于紧张,她倒水的时候还被烫了一下,但是也顾不上,连忙将杯子递给了玉枝。玉枝一手拍着文昭凌的背,一手端着杯子靠近他唇边,文昭凌的咳嗽缓和了些,刚要去饮那杯水,口中却突然溢出一口血来,尽数喷在杯子里,顿时将那杯水染得殷红。

玉枝吓的手一松,杯子立即掉在地上碎了,只余下一摊血渍。

文昭凌这下才完全止住了咳嗽,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看了她一眼,虚弱的道:“玉枝,你别惊慌,扶我去床上躺一下就好了。”

玉枝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有些犹豫,但是文昭凌却很笃定的朝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招呼鹊芽儿帮她将文昭凌移去了内室的床铺上。玉枝给他盖好了被子,文昭凌似乎疲惫至极,很快就沉沉睡去。

文昭凌一睡,玉枝就慌忙的奔出了房间,把鹊芽儿给吓了一跳,连忙追出去一看,就见她靠在门边捂着胸口眼神怔忪的喘着气,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我的妈呀……”

鹊芽儿上前扯扯她的衣角,“小姐,姑爷的病是不是复发了?”

玉枝转头看了看她,眼神里还有未褪去的惊恐,“我哪儿知道啊,我就记得他刚才吐血了。”她叹了口气,“要是被婆母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鹊芽儿着急的跺了跺脚,“早知道就让乳娘跟着一起回来了,她要是在肯定有主意。”

玉枝深吸了两口气,总算是稳住了情绪,摆摆手道:“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把他医好才是真的。”

鹊芽儿立即接话:“那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不行。”玉枝拉住她,“你别忘了,他身子不好的事情连我爹和姨母都不知道,文家怎么可能会让外人知道,我听他提过,他以前医病都是有专门的大夫的,连买药都有专门的渠道,你现在去外面找个大夫过来,不是等同宣告天下了么?”

鹊芽儿一听也没了主意,“那要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玉枝在原地踱了几步,也是没有头绪,只好颓然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还是等等吧,他不是说他休息一下就好了么?我们先等等看结果再说。”

鹊芽儿也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点头,神色却很担忧,“可是太夫人不是交代我们要早点回去的么?”

玉枝被她一提醒也想到了这点,顿时也着急起来,“那……还是送信回去说一下吧,就说我们明日再回去。”

鹊芽儿苦着脸道:“那也总得要有个好理由啊,咱们董家与文家又不是相距十万八千里,文家又特地交代过,要是突然不回去,总是说不过去。”

玉枝当然也知道这点,可是现在这样回去是万万不行的。她又来回走了几步,最后总算是想到了办法,对鹊芽儿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我爹爹说说,让他出面去说。”

鹊芽儿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好好,小姐快去,这儿我守着。”

玉枝急急忙忙的跑去前院找董员外。

前院里下人们已经将酒席收拾的差不多了,客人也离去了大半,还有些是族中的长辈,董员外正在花厅里与他们闲聊着,玉枝到时就听见他们正在对文昭凌赞不绝口,一个个都说董员外有福,得了这样一个品貌俱佳的半子。

玉枝在门边听了一阵,无奈的叹气,那个品貌俱佳的半子正在她屋子里虚弱的躺着呢。

正在想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找董员外,周氏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看到玉枝在门边有些奇怪,笑着打趣她:“刚才没见到你,我还道你是陪着伯玉去了,怎么现在又杵在这儿了?”

玉枝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扑了上前,拉着她走到一边低声道:“姨母,您替我唤我爹爹出来一下吧。”

周氏看了看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玉枝心中一惊,面上却一片平静,保持着惯有的温和笑容,“哪有,怎么会出事呢?我只是想告诉他今晚想留宿在家里,但是文家交代了叫我们早些回去,我不敢去送信,想叫爹爹出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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