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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难为(43)

文昭凌手下勾勒的是一副雪景图,基本上已经描绘出了大半画面,听到这话,他将手中的毛笔搁下,偏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我是夫妻,在乎这些做什么?”

玉枝皱着眉看着他,“夫妻也要在人前避嫌啊。”

文昭凌干脆两只手都揽住她,脸搁在她的颈窝处笑了两声:“可是你的身子实在是暖和。”

玉枝轻轻叹了口气,只好随他去了,干脆垂头看着他笔下的画面,那雪景实在是逼真,虽然是简单的水墨黑白之色,却每一笔都掌握的恰到好处。玉枝没有什么鉴赏画作的本事,只是看个热闹,觉得画面甚美也就罢了。

文昭凌看她一直盯着画面看着,笑着道:“这是去年下雪时六娘问我要的画,只是当时我身子不适,也就耽搁了下来,如今正好下了雪,可以还了这债了。”

玉枝听到是李氏问他要的画,想起端午那天的事情,心里有些不舒服,闷闷的说了一句:“你可真是言而有信。”

文昭凌察觉出她口气里的不快,笑着将她揽紧了些,“怎么了?你这是又吃醋了?”

玉枝一听,立即出言反驳:“说什么又不又的,我什么时候还吃过醋了?”

“嗯,好像上次凤婉表妹来的那次,你说话的口气就是这样的。”

玉枝一愣,脸红了一下,口气却是故作凶恶的道:“对了,我倒是忘了还有个表妹呢,瞧瞧我家夫君真是本事,到处都是惹下的桃花债。”

文昭凌闷笑了起来,凑到她耳边低语:“可是你家夫君眼中只有他家娘子,这还不够么?”

玉枝哼了一声,别过脸,嘴角却不可自抑的扬了起来。文昭凌见到,在她侧脸上啄了一口,玉枝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唇便被他覆上,惹得她浑身一个激灵,热血一下子上涌,整张脸都烫的要烧起来一般。

“姑爷,有您的信……哎呀,我什么都没瞧见!”

门口传来带笑的惊呼声将两人都有些晕乎的思绪拉了回来,鹊芽儿一手捂着脸却透过指缝看向这边,一手扬了扬那封信,笑嘻嘻的道:“姑爷,是苏州来的信,小厮说刚刚送到的。”

“哦?快拿来我瞧瞧。”文昭凌听到是苏州来的信,总算松开了揽着玉枝的手,玉枝心虚的退开一步,扭着头看着别处,压根不好意思看鹊芽儿带笑的脸色。

文昭凌接过信打开一看,不过短短一瞬便勾着唇角笑了起来,漆黑的眸子如星辰般熠熠生辉。他遣退了鹊芽儿,小声对玉枝道:“上次叔叔来京,我求他替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什么事情?”玉枝听到他的话,先前的尴尬已经去了大半,凑到他跟前来看那封信。

文昭凌解释道:“我请叔叔为我在苏州寻一处好宅院,将来你我便去苏州生活可好?”

玉枝愣住,诧异的抬头看着他,“伯玉,你连宅子都置好了?”她蹙了蹙眉,“你真的舍得离开文家?”

文昭凌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离开,要离开也是要一起离开才好,只是我爹他……”他摇了摇头,接着道:“所谓盛极必衰,文家自祖父高中状元之后便开始平步青云,在官场可谓官运亨通。后来我爹又中了状元,也是顺风顺水,连外调出京也无处不彰显出圣上对他的器重,只是如今他一旦有了可以制约住他的理由,圣上便有些咬着不放的意味,想必是已经有人在他老人家面前提醒了他是时候要克制一下文家了。”

玉枝有些惊讶的道:“我倒还不知道原来公爹也是中了状元的,只是文家如今不过只有公爹一人在朝为官,圣上要制约他做什么?”

“祖父与我爹都是科举出身,且不说各自的门生,就是那些与他们年龄相仿的书生出身的官员也大多与他们交好,这便有朋党之嫌了,我朝一向对这些很忌讳的。”文昭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再想想,若是季礼这次再高中状元,届时再回文家认祖归宗,一门三代皆出状元,届时肯定更加会引起圣上的忌惮了。”

玉枝对官场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此时听了文昭凌的分析也大致理解了过来。她心中感慨,当初爹爹和姨母都是看重文家的官家背景,认为嫁入文家可以让她一生幸福无忧才这么极力的赞成这门亲事,如今看来,官家的日子也是朝不保夕的,毕竟谁能知晓圣意呢?这便是书中说的“伴君如伴虎”吧。

文昭凌见她默不作声,还以为吓着了她,赶紧笑着安慰道:“怎么了?被我说的害怕了?我也只是这么一说,那宅子也只是个准备,用不用还不定呢。”

玉枝垂着头想了想,突然抬脸一脸深意的盯着他,“伯玉,你什么时候对官场的事情这般了解了?你不是该常年在家养病的么?”

文昭凌被她问了怔了怔,失笑道:“那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要成耳聋目盲之人了?”

玉枝想想也对,就没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你这话可跟公爹说过了?”

文昭凌敛去笑意,摇了摇头,“我爹看重仕途,怎么会听得进我的话呢?我若说了,也讨不得好,倒是最近见他似乎经我上次那么一激有些动摇的迹象了,听我娘说他已经不再执念于上书澄清自己,反而像是看淡了许多,这段时日睡眠也好了许多。”

玉枝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笑着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还想起一人最近也变的挺多。”

文昭凌来了兴趣,“哦?谁啊?”

“就是你二弟仲和啊。”

“他?”文昭凌细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他最近也不常出门了,我还道是因为我爹回了府他不敢有所造次,现在看来倒也不全是这样,他许久不来问我借钱也就罢了,好像整个人都规矩了许多。”

玉枝得意的一笑,“还是我观察的细致吧?你都没有发现呢。”

文昭凌笑着又揽住了她,“的确是细致,希望他现在是真的收了心性,愿意与阿荣一起好好过日子才是。”不过他这番转变若是他父亲知晓,想必会在欣喜他的转变之后,立即叫他投身官场去吧。

文昭凌刚想完这些,一名小厮急急忙忙的冲到了门边,见到桌边站着的大少爷,又赶紧规矩的站好,朝他行了一礼:“大少爷,夫人请您去老爷院子里一趟,老爷饮了许多酒,回来有些不舒服,夫人说她来不及请顾先生去,请您先去给瞧瞧。”

文昭凌和玉枝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来不及答话便一起随小厮去了文偃之的院子里。

文昭凌虽然从未习过医术,但久病成医,小痛小病也知道些,很多时候也给家里人诊过病,因此文夫人会请他去倒也不奇怪。

到了院子里,两人刚进入室内便闻到一阵冲天酒气,才知道文偃之这次真的是烂醉如泥了。玉枝在外面待着没有进去,文昭凌快步走进内室,没有看到其他人在,只有他娘站在床边,床上躺着醉醺醺的文偃之。

文夫人见他进来,连忙招手唤他:“伯玉,你来的正好,快些过来瞧瞧你爹的情形。”

文昭凌上前在床边坐下,给文偃之号脉,过了一会儿,转头对文夫人道:“娘放心,只不过是喝多了点,难受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大碍。”

文夫人舒了口气,“那就好。”

文昭凌仔细的看了看他爹的神色,可能是因为吐得太多了,整张脸都苍白一片。文昭凌皱了一下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爹这副模样。

“娘,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文夫人轻轻叹息:“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爹见仲和这段时日安分了不少,便问他可愿投身官场,仲和不愿意,他许是想起你也不愿意的事情,心中郁堵,便出去饮了酒回来,就这副模样了。”

文昭凌有些许惊愕,他还真没想到他爹还真的有让文昭冶谋取功名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文偃之,轻轻摇了摇头,“爹他何必如此执着呢?我们也不是一定要靠那官职才能过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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