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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67)

桓廷失落地走了,她回到书房,写了封信给卫屹之,全是关于应对长沙王的部署。

让沐白送去前,她犹豫了好几次,终究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加。

早知道这一天会来的,或早或晚而已。

所有人都会乐见其成,她能做什么?

穆妙容说得对,她什么也做不了,凭什么指手画脚?

芳菲将尽的四月,建康城里只剩下郁郁葱葱的绿色。都城里的气氛很紧张,与长沙王一战已是一触即发。

谢殊早饭后正要乘车舆出门,发现门前竟停着大司马府的马车。

车旁的苻玄伸手扶出车内的人来,她见到后有些诧异:“襄夫人回都了?”

襄夫人身着绛色襦裙,飘逸大袖,姿容端庄,朝她行了个礼,面色冰冷:“我是来接妙容去大司马府的,这些时日有劳丞相照顾她了。”

谢殊听她言辞间已将穆妙容当做自己人,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沐白已去通传,襄夫人看了看她,忽然道:“丞相可否与我私下说几句话?”

自听卫屹之说过她的往事,谢殊便对她多了几分敬重,态度也愈发谦和,伸手做了个请,二人走到一旁,避开了别人。

“丞相如今被长沙王矛头所指,正是需要兵力脱困之时吧?”

谢殊听出她弦外之音,笑了笑道:“武陵王是为勤王而来,不是为了本相,而且长沙王的目的也并非真的只是我一人。”

“我对这些政事不关心,我只关心我们卫家的将来。”襄夫人紧盯着她:“丞相可曾能体会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苦楚?可曾能明白家族中兴的艰难?”

谢殊微微垂眼:“我明白。”

襄夫人一愣,想起她的身世,抿住唇没做声。

穆妙容很快走了出来,先与谢殊客套道别,再向襄夫人行礼。

襄夫人拉着她好言宽慰,二人言辞亲切,形同母女。

谢殊看了几眼,转身回府:“二位慢走,本相不送了。”

穆妙容转头去看她的背影,莫名的竟生出些同情。

沐白快步跟上谢殊脚步,低声道:“公子,武陵王已出发去会稽,临走前入过宫。”

谢殊脚步停了一下:“嗯。”

作者有话要说:写5K删3K是要我挂的节奏啊岂可修!!!

五五章

卫屹之入宫是受太后召见,的确是为了婚事。但太后有分寸,只说让他和穆妙容先把好事定下,待战事平定,穆妙容守孝完毕,再谈婚论嫁。

即使这样卫屹之还是拒绝了。

太后其实没什么心思在上面,亲儿子正在闹造反,若非为了抚恤功臣之后,她也犯不着去记挂别人的婚事,所以也没追问下去,干脆说那就一切待战事平定再说吧,这样也好给穆妙容回复。

卫屹之早知太后好对付,最难对付的还是他母亲襄夫人,也不做停留,一出宫就率军前往会稽平乱去了。

长沙王司马戚年富力强,胸怀大志,可惜因为他提出反世家门阀,追随者少之又少,身边几乎没什么可用之人,不然也不会走到和吐谷浑合作这一步。

原本他的计划是吐谷浑以重兵吸引卫屹之大部前往宁州,晋国内部则刺激太子和九皇子彼此刀戈相向,届时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进入都城,兵力充足,要成事就容易了。

然而以往每次对宁州严密防的卫屹之这次却一改常态,将宁州战事交给了部下,自己严守建康,甚至还和谢殊一起说服了太子和九皇子和好。

这二人不是对头吗!

慕容朝也狡诈,只想着事后的好处,根本舍不得出重兵,杀了一个刺史后居然反被拖住了。司马戚只有假装接受和谈去刺探建康情形,没想到谢殊识破了他的计策,反唇相讥,逼他动手。

会稽等地的世家以王家为首,其余几乎都是南士,这些家族都与谢殊不合。司马戚是被谢殊所激才掘了他们的祖坟,一方面是泄愤,一方面也是想挑起他们和谢殊的矛盾。没想到谢殊居然立即就挥兵攻来,连反应时机也不给他。

他这次最大的失策就是没有好好了解这个年轻丞相。

司马戚坐在会稽郡守府内看着会稽地形图,旁边有幕僚唉声叹气:“殿下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就是掘了会稽各世家的祖坟啊,您尚未登基就和世家作对,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司马戚面白无须,神情冷肃:“做了便做了,岂有事后反悔的道理!”

幕僚唯唯诺诺地闭了嘴。

“报——”门外士兵小跑着进来:“敌军到了,共有两万人马,守在正前门。”

司马戚起身,持剑在手:“哼,才两万人,怕什么,本王要他们有来无回!”他叫过一名将领,“再去信吐谷浑,催促慕容朝动手。”

将领道:“现在去信不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的人未必出得了城啊。”

司马戚唰地抽出长剑指着他:“办不到就提头来见。”

副将再不敢多话,躬身退出门去。

到达的两万人马是先锋部队,卫屹之人还没到。

司马戚站在城头巡视,下了几道命令,正要回去,又有士兵来报,后方城门也有军队压来了。

后方就是徐州军营方向,会有军队来一点也不奇怪。司马戚有自知之明,他并没有实战经验,自然不能和经验丰富的卫屹之硬拼,便吩咐精锐部队集结待命,一旦有变,随时退走。

卫屹之号称大晋的保护神,名声在外,百姓无不仰慕。他快马加鞭前往会稽,一路上百姓主动帮助行军,尽得民心,士气高涨。

司马戚站在城头,看他兵临城下,用剑指着他朗声大骂:“是个将才,可惜鼠目寸光,经过寒门之苦的人,竟帮着那些世家门阀,最终害的是大lwxs山!”

卫屹之打马上前,玄甲凛冽,不为所动:“请长沙王出城投降,否则即刻攻城。”

司马戚不怒自威:“要战便战,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卫屹之退回阵中,挥了一下手,万箭齐发。

司马戚被士兵们护着退下城头,下令投石抵挡,正忙于指挥,有人来报,后方城门外的军队也开始攻城了。

前后夹击,情势危急,他却下令死守城门,意志坚决。

卫屹之在城外帐中坐镇,下令切断会稽郡水粮,逼他就范,一面派人继续招降。

司马戚态度坚定,部下却不坚定,他们本就畏惧卫屹之威望,又见他来势凶猛,不禁开始动摇。

双方僵持了半月不到,有两名将领悄悄出城投诚了。

卫屹之带着他们的情报趁夜偷袭,攻破城门,杀入城中后却发现司马戚早已带着主力撤走了。

原来他早已安排好从水路逃遁。

将领们在会稽郡守府内聚集,有副将道:“杨峤将军已到了长沙郡,长沙王也没老家可回了啊?他会去哪里呢?”

卫屹之看着地图,皱眉道:“如果猜得不错,可能是绕道去宁州和慕容朝会合了。”

他沉思片刻,下令让手下两员将领带兵去追,但不可冒进,尽可能地拖住他们的速度便可,自己暂时赶回建康复命。

谢殊正要从宫中回府,坐在车舆内,合上战报,忧心忡忡。

走到半路,忽然有人拦在了车前,大呼丞相。

沐白在帘外道:“公子,是王太傅身边的小厮。”

谢殊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王敬之,但总见不到他人。昨日她又派人去他府上,让他今日去相府找自己,料想现在是来回复了。

小厮道:“小人特来向丞相告罪,小的们刚刚找到郎主,他醉倒在别人坟头,怎么劝也不肯离开,今日恐怕去不了相府了。”

谢殊诧异地揭开车帘:“带本相去看看。”

小厮引路,一路直往城郊而去。荒凉的乱坟岗,王敬之衣衫微敞,形容落拓,醉醺醺地卧在一块坟头上,脚上的木屐都丢了一只。

“太傅,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