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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11)+番外

就快到宵禁时间,两个家丁提着灯一前一后地护着前行,脚步都有些快。

背后城头寂寂,护城河上月斜横波,白檀踏上吊桥,脚下空空的闷响,忽有急促的马蹄声到了背后,桥面顿时震动起来。她转头看了一眼,视线收了回来又猛然甩回去。

司马瑨已经打马到了面前,身边就带了一个顾呈。

“原来恩师竟是一路走来的么?”

白檀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殿下是来送为师回山的不成?”

司马瑨的笑散在冷风里:“本王改了主意,与恩师一同上路,可像恩师这样用脚走,要走到何时,本王没那个兴致。”他接近两步稳住马,探身勾住白檀腰肢,一用力将她扯上马来。

白檀大惊失色,险些摔下去:“荒谬!我可是你的老师,岂容你这般冒犯!”

司马瑨的手臂稳稳地扣着她:“本王看起来像是那种尊师重道的人么?”

“……”还真不像。

第9章 清修

到达东山的这一路白檀就没说过话,后背抵着自己学生的胸膛,那感觉真是如坐针毡,何况后面还有顾呈跟着。

至于她那两个家丁,估计这会儿正边在路上走着边议论着她这不当之举吧。

唉,想想就胃疼!

好在司马瑨也没做声,这么看来似乎只是单纯地为了加快速度才将她拎上了马,倒让她好受了那么一丢丢。

顾呈先行一步去抱朴观报信,白檀和司马瑨下了马,走到山腰时已经看到山顶绵延的灯火逶迤而来。

“请殿下安分一些,为师如今可是与你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了。”白檀嘱咐一句,不等他回答便拐上岔路往自家宅院走,也没灯火,深一脚浅一脚的。

走到半道,无垢提着灯火来迎,刚好撞上。

“师尊可算回来了。”她说着一边朝对面的山头张望了一下:“抱朴观怎么好像很热闹?”

白檀知道她怕司马瑨,随口敷衍:“谁知道呢,回去吧。”

抱朴观负责接待司马瑨的是知观玄阳子的大弟子陈凝,他跟白檀颇有私交,但他并不希望跟那煞神扯上什么关联。奈何玄阳子闭关,师弟们畏惧,只能由他出面。

为了表示尊重,陈凝让出了自己的房间,将司马瑨好生送入房中后,一退出来他便在心里开始埋怨:这煞神才不会心甘情愿来这里,必然是白檀做的好事!

司马瑨住得并不舒服。

陈凝的房间里养了几只鸟,悬在房中鸟笼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生人的缘故,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司马瑨原本就嫌弃它们有味儿,又吵闹地睡不着,拔了剑便劈了过去。

终于安静了,他收剑入鞘,翻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祁峰将司马瑨的军务送来抱朴观时天才刚蒙蒙亮。

讲经堂里乌压压一片后脑勺,是道士们在做早课。顾呈靠在门口打瞌睡,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

祁峰踹了他一脚:“殿下在里面?”

顾呈猛地惊醒过来,抹了抹嘴点点头。

道士们集体呜呜呀呀地念经文,祁峰问:“他们说的啥?”

顾呈挠挠头上的黄毛:“好像就是什么爱护天下苍生,不能妄造杀孽之类的废话呗。”

“哟呵,这群牛鼻子,你猜殿下会不会弄死他们?”

顾呈朝里面努努嘴:“我看殿下听得挺认真的,似乎没有弄死人的打算。”

祁峰探头朝里面瞧,司马瑨坐在最后面,手臂支在膝头撑着额头,眼睛睁得好好的,却失了着落点,毫无神采,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听入了神。

祁峰噗嗤笑了一声:“殿下那哪是认真听呢,你再仔细瞧瞧。”

顾呈又探头看了一遍,恍然大悟。

道士们诵完一篇经文,陈凝理了理道袍上座,手捧经书,开始讲经。

在场的人其实都有点心不在焉,只要一想到大家的背后坐着个杀人不眨眼的煞神就觉得心慌。大约陈凝也察觉到了,垂下手中经文道:“凌都王殿下若不愿听下去可以直接离去,不必非得坐在这里。”

司马瑨并没有离去,依旧斜斜地坐着,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一处一动不动,大约是在想什么心事。

陈凝心里的不满总算淡了几分,看来这煞神也并非像外界传闻那般不通人情,也许也是可以点化的嘛。

这么一想,他信心倍增,讲经的声音不禁大了几分。

白家别院里,白檀授完早上的课便到了午饭时分。各家的仆从刚送了热腾腾的饭菜来,学生们都去吃饭了,她决定抽空前往抱朴观看看。

好在她将司马瑨安排在了抱朴观,若是在这里,学生们现在哪还有心思吃饭,吓都吓饱了。

这座宅子其实是郗夫人的嫁妆,郗夫人信道,所以当年特地建了条小路直通抱朴观,如今这条小路正好方便了白檀。

很快便到了抱朴观的后山小门前,她敲开门,直奔讲经堂,远远就看到祁峰跟顾呈跟两尊门神似的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她走过去左右瞄了瞄:“你们殿下呢?”

祁峰昂昂下巴:“听讲经啊,那个姓陈的道士说了,我们殿下有慧根,这都跟他讲了一上午了。”

白檀将信将疑地走进堂内,已经没有其他道士在,只剩了上方坐着的陈凝手捧经文滔滔不绝,下方就司马瑨一个人,斜坐支腮,一动不动,看起来分外认真。

白檀转着手中的羽扇绕着他走了两圈,怎么看怎么奇怪。

真这么配合?

陈凝抬眼瞧见白檀,将手中经书一合,站起身来掐指呼了一声“无量天尊”,面露得色:“你可真是多虑,何必非请殿下来观中清修,贫道以为殿下根本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凶恶,就是现在下山也行。”说白了就是不想留他在这儿呗。

说完这话陈凝便看着司马瑨,以为他多少会有点反应,哪知司马瑨依然一动不动。

白檀发现不对了,凑近仔细看了看,眯了眯眼,一扇子拍在他肩头。

司马瑨霍然有了动作,左手钳住她肩膀,右手扣向她喉间。

白檀被制得死死的,一下也动弹不得,口中发不出声音来,脸色已然转为潮红。

陈凝吓了一跳,慌忙大呼:“殿下住手!”

司马瑨已经早一步松了手:“原来是恩师,本王还以为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打搅本王好梦呢。”

白檀踉跄几步,抚着喉咙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没好气地用扇子指着他:“为师真是小看殿下了,还能睁着眼睛睡觉,真是古今第一人!”

门外的祁峰和顾呈对视一眼,暗自窃笑。

这算什么,他们的殿下还能阵前睡觉呢!

当初他领军在弋阳郡跟秦军作战,敌军在阵前叫骂,所有人都快要按捺不住,他却面无表情毫无回应。

副将们都交头接耳,说咱殿下真是沉稳冷静啊,却见他忽然动了一下身子,沙哑地开了口:“他们骂完了没?本王一觉都睡醒了。”

众人目瞪口呆,这才知道他还有这个本事。

事后想想也是后怕,这要是已经打起来了还得了啊!

堂内的陈凝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受伤地捂住心口:“原来先前殿下一直在睡觉?”

司马瑨活动了一下后颈:“你房里那些个畜生太过吵闹,本王原本就没休息好。”

陈凝一愣,忽然提起衣摆就往自己房间跑。

司马瑨起身舒展了一下双臂,看了看白檀:“刚才是本王失手,恩师莫要介怀才好。”

白檀揉着脖子生闷气:“为师教书多年,今日方知做老师是有可能搭上一条命的!”

“谁要搭上命了?”郗清从门外走进来,看到二人都在,一脸惊奇:“哟,殿下居然在,我道祁峰和顾呈怎么在外面。”一面说一面见了个礼。

白檀上下打量他,见他手里提着几只纸包,冷哼道:“又来卖假药啊?”

郗清紧张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瞎说什么大实话,你这样我还能卖得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