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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113)+番外

谢如荞兴奋地喊起来:“果然在这里吧!我没听错!”

白檀伸手拉他坐起来,郗清已经举着火把进来了,照了照白栋的脸,一头一脸的血,黑乎乎的,哪里看得出人样来。他啧啧感慨道:“不容易啊弟弟,你真是九死一生。”

白栋没力气跟他斗嘴,扶着白檀的手要站起身来,忽然嗷嗷大叫:“啊啊啊啊,阿姊,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断了!为何没知觉了啊啊啊啊啊!”

白檀大惊,低头就要去探他的腿还在不在,郗清一脚踢了过去:“别嚎,你被尸体压太久了麻了呗。”

“啊?哦……”白栋安定了一瞬,忽然又跳起来:“啊啊啊啊,我原来一直被尸体压着啊!!!”

白檀抽了下嘴角,松开他,推着司马瑨往外走:“走吧,看来他是没什么事了。”

二人刚一前一后出了巷子口,一队禁军快马而至,为首的奉着皇帝金令,勒住马后举令高声道:“陛下有旨,凌都王勤王有功,即刻调兵回营,等候封赏。”

司马瑨站着,不跪不拜:“那怎么行,都中叛军未完全清灭,本王得继续留在城中为陛下分忧才是。”

那禁军无言以对,又不敢得罪他,抱了抱拳便回去复命了。

白檀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你这是要公然抗旨么?”

司马瑨朝宫城方向看了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指尖:“我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

第65章 困兽

司马瑨的兵马果然没有撤走,就在东篱门外的护城河旁驻扎了下来。

圆月当空,分外明亮,却泛着微微的猩红色。

建康城连夜清扫重整,即使已经是这个时辰,仍然人声喧哗鼎沸,隐隐夹杂着凄惨的哭声。

司马瑨打着马踏着吊桥缓缓出城回营,怀里窝着早已撑不住睡着的白檀。

头顶上方的城头上,庾世道的尸身正被悬挂上去。他的脑袋则已派专人遣送去秦国,好让他们看清楚协助大晋叛贼的下场。

作为反贼,即使死了也要接受百姓们的唾弃,这是惯例。

到了营帐前,祁峰早已来迎,牵住缰绳道:“殿下,人都已经到齐了。”

司马瑨拍拍白檀,扶她坐正,下了马来,又将她抱下来,扯了披风一裹便朝营中走:“让他们都背身等着。”

祁峰撇了一下嘴,小跑着抢先去中军大帐了。

他家殿下对白菩萨真是太惯着了,以后他的日子肯定特别难熬!

待司马瑨将白檀抱进帐中,帐内的三个人果然都背身站着。

王焕之还在绘声绘色地对郗清形容之前回府时的情形呢,也不知道司马瑨进来,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家父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可吓坏了,最后竟然对着我一本正经道:‘你且放心去吧,为父迟早要将庾世道藏在秦国的儿子给杀了为你报仇。’”

郗清“啧”了一声:“他要是知道你都玩儿了什么花样,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王焕之扶着额头苦笑:“那哪里是我玩儿花样,分明是白檀怂恿我玩儿的。”

站在一旁的白仰堂忽然咳了一声,王焕之哈哈笑了两声安慰他:“哎呀太傅别介意,我是夸您有个聪明的女儿啊。”

司马瑨已将白檀送去了屏风后的软榻上,给她除了早已脏皱的外衫,仔细盖好毯子,走出屏风来。

“转过头来吧。”

王焕之一转身就见礼道:“不知殿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司马瑨随手除了盔帽丢于一旁,走到上方,掀了衣摆端坐下来,冷冷道:“本王有一桩旧事,要交由你和太傅重提。”

白仰堂看了看王焕之,抱拳道:“请殿下直言。”

司马瑨朝郗清看了一眼:“由郗清告知二位吧。”

郗清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走到二人中间来,抬了一下手:“此事说来话长,请二位大人坐下慢慢谈吧。”

宫里还在忙碌,清理尸体,清洗宫门宫道,这些都很花费时间,宫人内侍禁军都穿梭不息。

司马玹沿着回廊慢慢走着,染血的铠甲已经褪去,换上了常服,一个侍从也没带。

经过御花园,听到花丛里蹲着的几个宫女一边打理花木一边凑在一起低语,夸赞陛下英明神武,胆识过人,将叛军拦在了第一道宫门处,即使自己身涉险境也要保全贵妃母子和所有宫人的安全,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帝王。

他径自走了过去,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

一直走到湖边,圆月在湖面上洒了一层稀薄晕红的波光,他瞥了一眼身后渐渐走近的高平,在岸边的垂柳旁站定。

“陛下。”高平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但还无法抬手见礼,只能垂着头:“卫隽已经生擒了江北叛军的几位主将,其中还有广陵王和淮南王等人。”

司马玹笑了笑:“好得很,人呢?”

高平忽然跪了下来:“陛下恕罪,人全都被凌都王接手了。”

“……”司马玹缓缓转过身来,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凌都王派顾呈领兵相助卫隽平叛,而后趁机接手了所有俘虏。”

司马玹袖中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因为庾世道忽然杀了出来全都被打乱了,还让司马瑨占了先机……

高平知道陛下不是个会暴怒的人,但还是担心受罚,跪着一直没动弹。

“起身吧。”司马玹静静站了许久,终于开了口,没多说什么,自己慢慢沿着湖畔朝前走去:“回去当值吧,还有几个时辰便要早朝了。”

高平忐忑地称了声是。

宫人们一夜忙碌,终于将宫廷收拾出来。

天还没亮,百官们便涌入了宫中,都中的损伤,世家的折损,军队的损耗,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事,每一桩都催着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早早地入宫面圣。

司马玹如往常一般身着朝服,由内侍迎着在金殿上方就座。

百官朝拜,只是气氛十分沉重。

在一片沉寂中,白仰堂率先出列向上方见礼:“陛下,庾世道已被正法,其余叛党却还未得到处置。老臣上告广陵王、淮南王、梁州郡守等一共一十八人为叛党,这十八人不仅参与此番叛乱,还是涉及十三年前江北士族叛乱的余孽。”

司马玹的手指点着金座,神色温淡:“这些藩王大臣都参与了庾世道的谋反,天下皆知,只是太傅声称他们是当年江北士族之乱的余孽,可有凭证?”

白仰堂抱拳:“老臣确有人证,请陛下允许传唤。”

司马玹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准奏。”

殿外两个士兵押着个人走了进来,待看清那人是谁,司马玹的手心不禁紧握成拳。

“东海王?”百官之中有人惊呼出声,那人被推着跪在殿中,发丝杂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又消瘦了许多,第一眼实在难以辨认。

白仰堂朝上方拱手:“东海王司马炜参与了当年的叛乱,此罪是陛下亲自下诏定的,错不了。凌都王并没有像传闻中那般处决他,多亏他还活着,根据他的口述,老臣已将当年叛乱所有同谋记录在册,的确有上述一十八人。”

司马玹紧紧盯着东海王:“罪臣司马炜,朕问你,你当真可以作证?”

“罪臣可以作证!”东海王伏在地上,浑身激动地颤抖,口齿却分外清楚。

司马玹的视线缓缓在下方游移:“这一十八人本已死罪难逃,既然有司马炜的证词,当年的叛乱之罪自然要一并处罚,当朝定罪处置便是。”

下方官员小声交头接耳着,殿中嗡嗡声不断,有不少人都点头认同这话。

白仰堂道:“陛下英明,只是毕竟都是藩王重臣,事关重大,老臣还是建议由王丞相和谢太尉领头,并都中各大世家族长协助,督办廷尉彻查当年江北士族叛乱一案。”

王焕之出列:“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