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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22)+番外

司马瑨看一眼对面的郗清,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琅琊王氏啊,的确是个难得的帮手。

王焕之确实是个没规矩的,径自提起茶炉给自己倒了盏茶,也不管司马瑨和郗清,啜了一口道:“那晚在宫中见到的便是文才白檀吧?在下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做殿下的恩师,那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真遗憾,竟不对在下口味。”

司马瑨微微挑眉:“难不成你还希望她对你口味?”

王焕之笑道:“殿下貌美,在下心向往之,倒比白檀更对在下口味?”

司马瑨轻轻一笑,手指点着桌案:“本王有段时日没动杀心了,你想试试?”

王焕之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郗清摸了摸脸颊,真是平生第一次见识到比自己还没节操的,自愧弗如,自愧弗如啊,这么一比他还是有脸的。

王焕之笑完了道:“说来也巧,方才在下在来的路上还遇见了白檀,她好像被高平接进宫中去了呢。”

司马瑨的脸沉了下来。

上次还觉得她一副不乐意去宫中的模样,如今陛下一叫她倒愿意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旧识之间的亲近?

白檀其实一点也不情愿。

今日天气太冷,才刚过午时她便结束了授课。没想到学生们刚走,宫中就派了高平来,说是她堂姊想见她。

入宫端的架势可比端着师表累多了,但白檀也不好拂了堂姊的面子,只好答应。

临走前她折了后园新开的一枝梅花带在了身上,准备入宫送给白唤梅。这株梅花培育的十分用心,当年白唤梅还夸赞过,所以以此为礼也就不显得那么寒酸了。

好吧,主要还是因为穷。

高平领着白檀捡了侧门入宫,一路走的近路,很快就进了内宫,在殿门前停下道:“女郎请进吧。”

白檀抬头看了看门额:“这是御书房啊。”

高平道:“没错,就是这里,女郎快请进吧。”

白檀只好走进去,殿中空无一人,正奇怪,就见案后高高的奏章后面抬起了司马玹的脸。

“只有陛下在?”她太过诧异,问完才赶紧见了个礼。

司马玹搁下笔,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怎么,难道我一个人不能见你?”

白檀听他自称如此随意,自己却不敢大意,只接近了几步,离他的坐席至少还有一丈远便不动了。

司马玹干脆起身走到她面前来:“十年未见了,上次入宫也没能好好与你说话,今日难得空闲,请你入宫来说些要事。”

白檀瞄瞄他的桌案,奏章堆得快三尺高了,这叫空闲?

“陛下请说,白檀洗耳恭听。”

司马玹叹气:“你这么生分做什么?还和以往一样叫我善修就是了。”

善修是他的表字,他可以客气,白檀可不敢乱叫,万一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她很爱惜自己小命的。

司马玹见她不吭声,无奈道:“罢了,我长话短说吧,今日请你来,是要传你道密旨。”

白檀立即敛衽下拜。

司马玹声音严肃起来:“朕令你务必教导好凌都王,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要保证他改邪归正。”

白檀抬起头来:“陛下为何如此重视此事?”她早就觉得奇怪了,最早要不是他这么在意司马瑨的品行,她也不会被掳去凌都王府。

司马玹压低声音:“你知道我为何要赐他封号凌都么?”

白檀也很奇怪,因为通常藩王都是以封地为封号的,譬如他当年的封号豫章王,可凌都王却不是。

“莫非是凌驾于都的意思?”

司马玹点头:“我早已认定他是储君。”

白檀睁大了双眼。

不得了,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司马玹笑了笑:“不必吃惊,这皇位本就属于他,我得蒙先帝和世家信任才坐上这个位置罢了。何况我至今无后,也该早作打算。”

白檀想起郗清说过这事,她当时还追问了来着。这毕竟事关隐私,她觉得有点尴尬:“陛下春秋正盛,总会有子嗣的,何况您还年轻,大可不必过早考虑立储之事。”

司马玹虚扶她起身:“他日就算有后也是这个决定,接旨吧。”

白檀垂眼:“白檀接旨。”

其实不用下密旨她也会尽心,毕竟如今知道了司马瑨暴戾也有病患之因,能将他拉回正道,于己于他都是好事。

她钦佩司马玹,坐在这样俯瞰众生的位置上却没有私心,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是当年清风隽永的豫章王。

司马玹不是沉郁之人,很快又露出笑容:“这道密旨只有你我知晓,待他回归正道,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答应你。”

白檀为免他多心,也跟着爽朗地笑:“承蒙陛下信任,那我要向陛下在吴郡讨一块封地,届时我在吴郡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司马玹脸上的笑没了:“你要去吴郡?”

“是啊,我向往吴郡很久了。”

“一定要走?”他皱了眉,伸手过来,手指碰到的却是一截干硬的树枝。

白檀看到他伸出的手,连忙后退一步,又惊觉失礼,干脆就势将那枝梅花放在他手里:“陛下怎知我要将这花赠给阿姊?既然如此,就有劳陛下了。”说完见了一礼,匆匆转身出门,竟有些像逃。

高平在她走后走了进来,看见司马玹手里的梅花,抱了抱拳:“陛下可要属下派人将这花送去贵妃宫中?”

司马玹摇了摇头。

白檀一直跑到宫门口才觉得自己有点莽撞,司马玹未必就有什么别的意思,她大概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过于公这是皇帝,于私这是姐夫,保持点距离总是应该的。

反正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高平派人相送,她回到东山,一进宅院就看到司马瑨立在廊下。

“殿下来的正好,为师正要找你呢。”如今她是接了密旨的人了,必然要拿出干劲来。

司马瑨转头看过来,神色沉沉不见天日。

白檀一见他这副模样就无语,自入宫那晚后就没见他对自己有过好脸色。真是怪了,郗清得罪了他,怎么好像她也受牵连了。

她清了清嗓子,走去他面前站定:“为师以后可要为殿下倾尽全力了,殿下以后若难以压制杀意,要及时告知为师,千万不可藏匿情绪。”

她这也是好意,毕竟司马瑨受病患之苦,难免会有无法克制的时候。如果她有准备,就会好办许多。瞧瞧他现在这模样,说不定就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司马瑨冷笑:“本王现在就有杀意,恩师想听么?”

白檀当即正色:“说。”

司马瑨摩挲着手指,他的心里蹙着一团火,被牵引、烧旺,焦灼疼痛,难以化解。他习惯折磨别人,看别人受煎熬,可如今自己却堕入了这魔道。

他俯身贴在白檀耳边,吐气森森,咬牙切齿:“本王真恨不得将恩师拆吃入腹才甘心。”

白檀吓了一跳,捂着耳朵连退几步,刚板起脸要展露一下师威,斜刺里忽然冲过来一道白影,嗖地窜了上来,挤在二人中间。

“阿姊别怕,我保护你!我就知道他对你图谋不轨!”白栋暴跳如雷,他刚进门就瞧见司马瑨在跟他阿姊咬耳朵,这还得了,恨不得把白檀藏起来才好。

司马瑨却看也不看他,只盯着白檀:“敢问恩师,这要如何教导本王呢?”

第18章 法事

作为一个文人,白檀首先分析了一下“拆吃入腹”这个词的字面含义与深层含义。最后结合司马瑨的诡谲与残暴,她接受了字面含义,顿时浑身一抖。

夭寿了,难不成传闻他在战场上吃人肉喝人血竟是真的!

看来这时候必须发挥一下自己的假装才能了,她当即神色变幻,咬唇作悲愤状:“这段时日以来,为师为了殿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啊,殿下居然这样对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