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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25)+番外

白唤梅一袭淡紫宫装,描画着精细的妆容,见到她进来,立即起身来迎:“阿檀,我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她一把扶住要见礼的白檀,示意左右退去,拉着她坐下来,“这些年你一个人在东山过得好不好?”

白檀含笑点头:“好得很,自由自在。”

“你……”白唤梅忽然吞吞吐吐:“你当初是不是因为陛下选了我入宫才离家的?”

白檀诧异地看着她:“阿姊何出此言?我离家是因为与家父不合,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唤梅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以前与陛下交好,以为你一直是对他有意的。”

白檀失笑:“阿姊也知道我那时候还小,谁年少时没有个憧憬的幻想。我若真有那份心,今日又岂好意思来见你?如今我只钦佩陛下君子风范,再无其他,阿姊千万不要多想。”

这是实话,她不是个扭捏于情感的人,亲情都能抛了,这么点念想自然也早就放下了。

白唤梅叹息:“你不要以为我是介意才这么问的,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陛下的事我本就不怎么过问。我甚至还想着,你若真对陛下有心,那入了宫我倒还有个伴。”

白檀讶异:“我看宫宴那晚阿姊弹曲传情,分明与陛下琴瑟和鸣,何出此言?”

白唤梅垂了眼:“深宫之中讲什么真情呢?那晚不过是演来给大家看的罢了,我对陛下没那么上心,陛下对我也只是丈夫之责,彼此相敬如宾罢了。”

这还真是出乎白檀所料,她以为堂姊是被深宫禁锢了才气,却怎么也没想到那只是故意演出来的。

“陛下既然会择阿姊入宫,必然是有情的,只不过他生性温淡,所以阿姊才会这般认为吧。”

白唤梅摇头:“我心里很清楚,他当初选我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罢了。”

“因为你是乐才?”白檀想了一下,以前倒没发现司马玹有多喜爱音律啊。

白唤梅没回答,只握紧了她的手:“我一直羡慕你的勇气,能说走就走,不像我,只能接受安排入宫为妃。”

她是再柔和不过的人,当初要她入宫丝毫未见反抗,白檀一直以为她是愿意的。

“阿姊此言差矣,我离家有勇气,你为了家族入宫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勇气呢?”

白唤梅闻言怔忪,忽然抬手覆住脸,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指缝滚出来,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么多年身处深宫,族人只会告诫她如何讨得圣心,如何保住地位,却从未有人说过这样一句体己话。

陛下至今无后,很快王谢大族的女子也会入宫,而中宫之位还空悬。太原白氏不过近些年才兴旺些,如何能够抗得过?她肩头的担子一日重过一日,何尝不委屈?

白檀一时百感交集,拍了拍她的背道:“陛下龙章凤姿,未尝不是良人,只要阿姊放宽心对他,他日必有回报。”

白唤梅捏着帕子细细拭了拭眼角,脸上又带出笑来:“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我听说你做了凌都王的恩师,他这人是不是很难应付?”

白檀捏了捏眉心:“最近的确有些难应付……”

压根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啊!

话说到此处,帐外忽然一阵骚动,一个内侍匆匆跑进帐内道:“娘娘,不好了,有只老虎冲出了林子,眼看就要往这边来了。”

白唤梅惊而起身,脸都白了几分。

白檀走去帐门边观望,看见换上了胡服的司马玹打马而来,远远便在喊:“保护贵妃!”

高平领着侍卫很快便冲了过来,要护送贵妃离开。

白唤梅怔了怔,起身时已经姿态端庄:“保护陛下要紧,臣妾与陛下同进退。”说完这话她才跟着侍卫出门。

白檀走出帐外,看到司马玹接过白唤梅的手一起朝远处走去。

这才是他手该伸出的方向。那日他朝自己伸出的手也许是出于好感,也许出于多年的交情,但发乎情止乎礼。倘若他毫不克制,无外乎是仗着皇权为所欲为,但他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知道顾及他人,也知道自己的责任。

这样的司马玹比以前的豫章王更值得她敬重。

寒风刮的有点喧嚣,无垢哀怨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师尊,您不觉得您忘了什么吗?”

白檀回神,顿时剁了一下脚:“对啊,谁来保护我啊!”

无垢撒腿就跑:“快跑吧!”

白檀脚刚迈出去,身后马蹄声急促,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携了起来,下意识伸手一抓,抓到的是镶玉绶带,一抬头迎上司马瑨的双眼。

“恩师可别只顾着看陛下,连命都不要了。”

“……”白檀无暇计较他这话,转头去看无垢,一支冷箭贴着她的鬓角划过,惊出她一身冷汗。

“殿下小心,有人行刺!”

司马瑨将她摁进怀里,伏低身子轻笑:“多谢恩师关心,不过他们要刺的应该是你。”

第20章 入瓮

白檀用一辈子的节操发誓她没得罪过谁,所以实在不明白有谁会行刺她。

不过纵然心里有再多疑惑,眼下也不是交谈的时候。

司马瑨带着她一路疾驰,却没有出乐游苑,反而入了山林。

一路上看见侍卫们频繁走动,但都是忙着捕虎和护驾的,似乎根本没人察觉到那支冷箭。

林中积雪很厚,只得勒马停住。司马瑨将白檀抱下马,撰住她的手朝前走。

一时只听见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白檀记挂着无垢,回头望了一眼,不慎脚下一撇险些摔倒,恰好一支冷箭射来,险险地贴着她身后擦过,将披风割出了一道口子。

她大骇,不会吧,还真是冲着她来的啊!

司马瑨扯紧了她,脚下加快,两侧忽有脚步急促的接近,刀锋冷冽,左右夹击刺来。

眼看避无可避,司马瑨却比他们更快,抽剑而出,一剑封喉,将白檀挡去身后,换手又是一剑,二人顷刻毙命,直直倒地,声音都没发出来。

白檀惊愕地捂住嘴。当年在吴郡避难时她也见识过叛军杀人的场面,但这么近看到是第一次,人被拉着跑出去很远还有些发懵。

不多时前方传来呼喝之声,是祁峰和顾呈领着人赶来了。

“殿下,山中有异。”祁峰抱拳见礼,深沉地眯着眼。

司马瑨冷哼:“等到你们察觉,本王命早没了。”

祁峰这才注意到他剑尖的血渍,顿时脸一垮,还以为会被他表扬自己的机智呢,原来已经失职了。

“去调些人手过来搜山。”司马瑨吩咐顾呈,一面脚步不停地扯着白檀行至山腰处。

那里立着他为行猎歇脚暂时所扎的营帐,只有一小队侍卫守在外面。

即使这样白檀还是稍稍松了口气,一入帐内便对司马瑨道:“情形紧急,我们也不能只顾着自己躲避,殿下还是赶紧告知陛下要紧,万一伤及陛下和贵妃可如何是好?”

司马瑨陡然松开了她的手:“对方就是再蠢也不会在乐游苑里行刺陛下,恩师顾好自己便是。”

白檀直到此时才察觉自己被他牵了一路,讪讪将手指缩回袖中:“那他们为何要行刺我啊?”

司马瑨正要出帐,闻言停步转头:“恩师没发现自己是块宝么?”

“……什么?”

他低笑:“恩师的手里可握着未来的半个朝堂呢。”

白檀先是一愣,继而好笑:“我手底下的确教着一群世家子弟,可他们以后只会为自己的家族效力,纵然再尊师重道,我的话又岂比得过他们的家族利益?”

司马瑨道:“这话恩师与本王说没用,在别人眼里,你是太傅之女,贵妃堂妹,手底下有一群世家关系,而你偏偏成了本王的恩师,自然会有人觉得是障碍。”

白檀明白了:“听殿下这么说,这刺客归根结底还是冲着你来的。”

“他们难得找到机会下手,本王也等候久矣,正好趁机将他们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