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恩师(85)+番外

“嗯,你退下吧。”

“是。”

司马玹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视野里,他身上穿着便服,大袖在风中翻飞,垂眼看着庾世道,叹了口气:“义城侯何必非要走这一步,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庾世道一直在等着见他,终于得到了,霍然来了精神:“陛下当真要治本侯的罪不成?”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朕没理由不治你。”

庾世道冷了脸,忽然哈哈大笑,他以为自己权势滔天,可背后的人竟然坐壁上观一般亲眼目睹着自己就这样兵败如山倒。

但他岂会这么容易就认输呢?狡兔三窟,总不至于到最坏的一步。

他不知从何来了力气,一把拽住他衣摆,眸中戾光大盛:“司马玹,你此时不保我,将来可不要后悔!当年的叛乱的确是我领军渡江的,但若没有你,我真能渡过那条长江?”

司马玹身形岿然不动,眼神落在他身上,温和依旧:“义城侯真是胡言乱语了。”

然后他抬脚,踏在庾世道的手指上,缓缓朝前碾去。

庾世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直到手再也承受不住松开,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急速坠落下去,眼中还能看到他温文尔雅地立在上方,如世人一直称颂的那般。

如他当年带兵勤王,立在滔滔江水对岸时那般。

司马玹返身下了宫城城头,司马烨立在那里,在月色里垂着头拢着手:“如陛下所愿,凌都王终于助您将义城侯这颗钉子给拔除了。臣可以带犬子出宫了吗?”

司马玹含笑点头:“去吧皇叔。”

第52章 赐婚

一大清早,禁军就在宫城下方忙着清洗血迹,收殓尸首。

正要入宫早朝的白仰堂立在旁边观望了片刻,听到经过的两个官员小声交头接耳说是司马瑨所为,暗自叹了口气。

又是个不该有的坏名声。

刚转头要走,猛地对上司马烨笑呵呵的脸:“太傅,你心里想必挺高兴吧?”

白仰堂退开两步,皱眉道:“历阳王这是什么话?”

司马烨抬手做请,与他一同入宫:“仰堂老哥,咱们都是同辈人,当年郗夫人那点事本王还是知道的,如今庾世道死了,你就一点都不痛快?”

白仰堂黑着脸:“人都死了,那些陈年旧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司马烨不疾不徐地走着,忽然叹了口气:“说来也怪,义城侯背后势力交错,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扳倒了,实在叫本王意料不到。”

白仰堂也有同感:“确实,不过这还不全都仰仗于历阳王潜伏于他身侧收集证据?”

司马烨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本王之前离此人再近也觉得难以参透他,他向来谨慎行事,怎会这般以身犯险呢?”

最主要的是,他至今都还在思索那天在行邸看到的是怎么回事,庾世道到底是刚出门就回到了府上,还是真的有两个庾世道?

白仰堂本有心多问几句,奈何已经到了殿前,内侍正躬着身子请诸位重臣入殿,他小声嘱咐了一句:“这些话历阳王还是烂在肚子里吧,人已经死了,多想无益。”

司马烨笑道:“本王可不是随便对谁都说的,说给你听,自然是希望你传给你背后那位殿下听。”

白仰堂略微意外,司马烨看起来和和气气,肚子里的弯弯道道可不少,竟然连他为司马瑨效力都知道,也真是个人精。

司马烨却也不小看他,白仰堂虽然贪慕权势,可不得不承认他头脑好,宫里塞个贵妃,自己又跟了凌都王,真是两边都不落。

今日早朝的主要内容便是庾世道一案,以及恢复司马瑨的爵位一事。

可司马瑨本人并没有出席。

殿中大臣们议论纷纷,虽然结果已经注定,司马瑨的功勋摆在这里,受冤的事实也摆在这里,没什么好争辩的。只是他还没恢复爵位呢,就又私下处决了重犯,简直是目无王法啊。

王丞相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极力主张皇帝押后再议此事。

司马玹在上方蹙着眉:“此番若非司马瑨及时调兵来援,都城危矣,庾世道死有余辜,又怎能因此而罔顾他的功勋?何况庾世道是当年叛乱主谋,司马瑨深受其害,杀他也在情理之中。”

白仰堂及时出列:“陛下英明。”

一干武将出列附议:“陛下英明。”

王敷无奈,退步道:“就算恢复爵位,以司马瑨这等品行,陛下不可再将其列为储君人选,还是该充实后宫才是。”

好嘛,话题又绕回来了。

司马玹叹了口气:“先恢复凌都王爵位再说,此事再议不迟。”

御史大夫领命,稍后便要拟诏发布天下。

司马玹还不忘嘱咐一句:“一定要将庾世道陷害一事说清楚,凌都王恩师白檀深受连累,也要一并洗刷冤屈。”

王敷扶额,那个煞神又回来了……

退了朝,司马玹往御书房走,高平跟了上来:“陛下,庾世道的尸体上没搜到兵符。”

司马玹脚步顿了顿,“嗯”了一声又往前走:“那就暂时将他在豫州的兵马交给郡守吧。”

只要人死了,比什么都好。庾世道背后的势力因此会安分许多,王谢大族经过此事也会学乖一些,世家权力一旦收敛,他以后就少了许多掣肘之力,皇权才有可能慢慢收拢回来。

东山别院里的那树冬梅已经开了。

白檀一早就听说了庾世道的死讯,司马瑨刚回来就又这般目无王法,可真是叫她头疼。

实在心烦,连书也看不进去,她便带着无垢去修整那树梅花的花枝去了。

花枝很高,她够不着,只能踩着凳子上去,摇摇晃晃的。

无垢给她扶着凳子,看得心惊胆颤:“师尊您悠着点儿。”

白檀道:“你扶稳了就好了,慌什么!”

无垢原本扶得还算好,转头看到走过来的人,手下就是一晃。白檀举着银剪刚剪下一枝花枝来,被她晃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好在一只手臂稳稳地托住了她。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头也不回地道:“你这般行事,亲王爵位要拿回来肯定又要费周折了。”

“是么?”司马瑨低笑一声。

白檀转头一看,入眼竟是他一身紫金的亲王礼服。

“咦,你恢复爵位了?”像是难以置信,她空出只手来在他肩上扯了扯,那亲王礼服自然是真的。

司马瑨仰头:“是啊,你很高兴?”

白檀笑眼弯弯:“你得回了应得的,我自然高兴。”

司马瑨见她这般高兴,心情也好了起来,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白檀惊呼一声搂住他脖子,人还被他抱着转了两圈,不禁哈哈笑出声来。待停下时低头一看,手中花枝上的梅花甩落在了司马瑨的额间,那几瓣梅红贴着他白净的脸,直倒映入他点漆般的眸子里,美的摄人心魄。

白檀微微喘息,一手抚着他的脸,情不自禁地贴过去,忽然回味过来此时此地身在何处,转头一看,无垢早在旁边呆了。

她脑子空白了一瞬,赶紧推开司马瑨跳到地上,一本正经地干咳一声:“为师实在是替殿下高兴,一时失态了。”

的确是太高兴了,司马瑨终于不用再过无处立足的生活,还洗刷了冤屈,比什么都好。

只是高兴过头了,险些把这里当吴郡了,还好刚才贼胆收住了没出格,要是一口亲下去了,那就恨不得掐死自己算了。

无垢平常是很心大,可眼前这情形要是还看不出点儿什么就是傻了。她深受冲击,师尊到底什么时候与凌都王这般亲近了?

脑子正乱着呢,司马瑨忽然朝她瞥了一眼。

无垢浑身一个激灵,转头就跑了。

白檀看到她跑了,愈发难堪,对司马瑨小声抱怨:“你就不能收敛一些么?”

司马瑨不以为意:“她迟早都会知道。”

“……那也不能这样知道啊。”唉,好不容易维持的师表啊!面子都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