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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92)+番外

白檀虽然不像白栋那样精通爬树翻墙,可到底也是山里住那么久的,这么个窗户还是拦不住她的。她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才攀住那窗户翻过去,一下跳到地上,轻轻松松,什么事也没有。

司马玹却还是伸手扶住了她胳膊,脸上带着揶揄的笑,难得心情这般好。

白檀刚才作诗时太激动了,袖子就这么卷了起来,此时还没放下来,被他握住胳膊才察觉到,低头一看胳膊上遍布青紫的淤痕,连忙避开他拉下衣袖。

司马玹却还是眼尖地扫了零星半点,笑僵了僵,转身朝前走。

白檀默默跟上。

回廊上静悄悄的,司马玹大概是准备过的,周围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白檀心里其实有数,他应当是有什么话要说吧,只是这般打趣说笑,便是以前年少时也甚少有的。

“凌都王这般行事,你身为师长,为何不劝说一下呢?”司马玹的脚步很轻,声音也很柔和,在回廊上轻轻回响:“如今闹得这般沸沸扬扬,要如何应对才好?难道你希望你们二人过这种声名狼藉的日子?”

白檀在后面亦步亦趋:“天下都知道我教导的人是凌都王,可凌都王已经被废黜过一次,我的教导也在那时便结束了。因此便是说如今的凌都王与我不再是师生,也未尝不可。这世上的流言蜚语,没有攻不破的,只有不想理会的。”

司马玹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诧异地看着她:“一日为师便终生为师,这个道理你一定懂,可竟然要钻这样的空子,白檀,你自己也陷进去了?”

白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陛下,我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凌都王对我情深意重,我不可能因为几句流言就对他不管不顾,他若执意走下去,我便会奉陪到底。”

“……”司马玹立在她面前,安静地像是入了禅定。

白檀有勇气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却没有勇气看他的双眼,始终垂着头。

“陛下!”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不好了,贵妃娘娘到处找不到白女郎,急晕过去了。”

白檀吃了一惊,顾不上礼节了,转头便朝回跑,身后脚步声响起,司马玹也快步过来了。

二人匆匆回到贵妃寝殿,御医已经在诊治了。

白檀这一路走得急,到了榻边时还在喘着气。

白唤梅已经醒了,看到她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吓坏我了。”

司马玹走了进来,白唤梅立即挣扎着要起身见礼,被他竖手阻止,一面转头去问御医情形如何。

白檀不好打扰他们,便起身走了出去,在屏风外站定。

里面的御医诊断了至少一盏茶的时间,才回答了司马玹,语气颇为惊喜:“陛下,贵妃娘娘应当是有喜了,若诊断无误,应当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

“什么?”里面传出白唤梅不敢置信的惊呼。

屏风外的白檀骤然愣住,顷刻间手足冰凉,呆站了一瞬,转头便朝殿外走。

郗清的话言犹在耳,竟然真的实现了。

是上天开了眼,还是真如他所言这是司马玹刻意的安排?

“白檀?”

听到呼唤,白檀转头看去,就见司马玹走了出来,下意识竟后退了几步。

司马玹错愕地止住步子:“你这是怎么了?”

白檀强作镇定,笑了一下道:“我是为陛下和阿姊高兴,真是太高兴了……”说完见了一礼,告辞离去。

这次司马玹没再跟来。

这突来的冲击实在太大,白檀走得像是逃,只知道赶紧出宫,绝不要在这里多待片刻。一路穿过了花园,踏坏了诸多上好的珍品花草,也全然顾不上了。

茫然间走了许久,脚下不注意险些要摔倒,连忙扶着墙壁,抬头才发现已经快至宫门了,心却还擂鼓般跳地激烈。

忽然有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她吓了一跳,随即看清那手的模样才安下心来。

这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她都早已镌刻在心里了,抬头果然看到司马瑨的脸,她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

司马瑨怔了怔,低头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他环住她低声问。

白檀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陛下有后了……”

第55章 疼惜

司马瑨这趟是去宗庙祭奠先帝的,听闻白檀入宫便特地来宫中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么巧就有了这消息。

真是巧,这巧合只怕也是被司马玹算好的。

宫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渐渐西斜的日影横在脚下,但此地也不便多言。他托了一下白檀的后腰,扶她站稳,带她往宫门走。

白檀主动牵了他的手,司马瑨不禁又有些意外,眼里有了些笑意:“你这会儿倒是乖了。”

白檀的脸色还没缓过来,也没说话。一直到将宫门远远甩在身后,才低声道:“若真的如你们所言,陛下并非我认识的那般,可我也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他不愿将皇位传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人逼着他传不成?他如此行事,难道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宽容良善?”

司马玹冷笑一声,抬手朝停在远处的凌都王马车招了一下,低头道:“不止,他这么做最根本的目的不过是保住皇位,遮掩当初的真相。”

白檀不解:“真相?”

凌都王府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司马瑨正要带她上车,身后的宫门里有个内侍追了出来,口中一路唤着“白女郎留步”。白檀转头望过去,是白唤梅身边伺候的。

想必是白唤梅没见到她告辞就走了,所以特地派过来问话的。她理了理情绪要应付几句,司马瑨却将她推去了马车边,理也不理那内侍。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便知道答案了。”

白檀听他这么说,便钻入了车内,那内侍见凌都王在,也不敢多追了,欠身见了一礼就赶紧回去回话了。

马车疾驰,很快便停了下来,脚沾地时白檀才发现到了凌都王府门口。

司马瑨牵着她往里走,凌都王府里的仆从婢女本来就少,他被贬黜了一番之后更是不比往昔。好在他如今大多时间都住在东山的白家别院里,也根本不在意这些。

穿过长长的回廊,过了后花园,再往后院而去,最后二人在一处两丈见方的坑口外停了下来。

那不是坑口,而是入口,从地面往下铺着长长的石阶。

司马瑨牵着白檀往下走,低声嘱咐了句:“跟紧我,走慢些。”

白檀其实已经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肯定是他当初为虐待人而私设的牢狱。可整个府邸都被查抄过一回了,这座牢狱自然也不会幸免,还有什么可看的?

下方黑乎乎的,司马瑨松开白檀的手往里走了几步,自墙壁上取了火把点燃,又领着她往前,一直走到走道的尽头,在地上一拉,揭开一块铁板,下方竟然还有台阶。

“这里关了个人,之前我将他移走了,如今恢复了爵位才又移了回来。”

白檀有些意外,莫非他这段时间回府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司马瑨往下走了几步,又伸手给白檀,下面的路肯定不太好走。

白檀将手递过去时,手心里竟有了濡湿的冷汗,大概是太紧张了。

下方并非一点光亮都没有,在走道尽头上方通了一扇天窗,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在地上罩着一块方方正正的光亮,已不是很强烈。

司马瑨牵着白檀走到那光亮边,正对着牢门,里面的人影动了一下,接着就是扯动铁链的声音,一张脸陡然扑到了跟前:“司马瑨,你什么时候放过我!”

白檀惊骇地后退了一步,那人头发蓬乱,浑身脏污,声音粗哑,乍一扑到跟前,当然就吓人一跳。

她扯了一下司马瑨的手:“这是谁?”

司马瑨对着那人冷声道:“问你呢,你是谁?”

那人缩了一下身子,颓然地坐回去:“本王是谁?本王是堂堂东海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