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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地之城(11)

关跃的眼睛又垂下去,手里的筷子搅了搅面,行云流水:“以前在大西北文保组织里待过段时间,那个组织会训练成员一点身手防身。”

“还有这样的组织?”

“大西北这一带算是我们国家文物最多的地方了,有这样的组织不是很正常?”

言萧想了想:“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组织?”

“只是一个民间组织,没那么有名气。”关跃开始吃面,中止了话题。

言萧拿起筷子,从右手换到左手,拨了拨面,低头吃了一口。

一抬头,看见关跃的眼神从她手上扫了过去。

她不是左利手,但是从小被养父母刻意训练过,左右手都能用。

刚才她完全可以用左手拌面。

“你拌的不错。”

关跃没说什么,他的神情总是冷的,让人猜不出心里的想法。

面吃完了,手机正好响起来。

关跃很快接完,站起来说:“走吧。”

石中舟在小旅馆的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言萧那辆红色小轿车到了。

一看到言萧下车,他就迎上去汇报结果:“言姐,我们直接把那小子提溜去派出所了,他身上还揣着别的赃物呢,估计得去牢里蹲上几年的。”

言萧问:“警察没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问了,我们就说不知道啊,反正我们也没动几下手嘛。”

言萧扭头看关跃:“那要是追查到你头上呢?”

关跃甩上车门:“没事。”

言萧冷不丁笑了一声:“我也有份,我们俩是共犯。”

关跃看她一眼,没说话。

石中舟从车上提了言萧的行李,领着她进门:“房间都安排好了,言姐今天受惊了,好好休息,那种混蛋别往心里去。”

言萧随口应了一声,跟着他穿过狭小的前厅,往楼梯走,看到王传学在前台跟一个皮肤黑黑的妇女说着话。

“那是老板娘,王传学本家的一个堂姐,我们走这条路都是在她这里落脚的。”石中舟说着跟那个妇女打了声招呼,叫她梅姐。

旅店小,房间也小,充满一股消毒剂的味道。石中舟把行李放下来就出去了。

言萧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了看,扯坏的衣领还耷拉着,脖子下面泛着的红还没退掉。

看到这片红心里又来了气,她把衣服脱了扔进垃圾篓,拧开热水,内衣都没顾上脱就站在水龙头下面冲,用力擦过那片皮肤,直到觉得疼了才罢手。

手指也一根一根洗过了,就算戴着手套打了那个畜生,她都觉得脏。

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她很疲惫,身心俱疲的那种,可是躺到床上却睡不着,像是累过了头一样。

睁着眼睛盯着发白的天花板看了很久,脑子里浮出关跃蹲在地上的那道背影。

她得承认,那几下揍的她心里很舒畅。

第9章

第二天言萧睡了个懒觉。

晚上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隔壁有动静,她醒了一回,依稀听到男人们说话的声音,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才五点半,蒙头又睡,再醒过来就不早了。

出房间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

到了楼下没看到别人,只有老板娘在前台后面冲她笑,露出一口白牙:“睡得还好吧?”

“还好。”言萧回忆了一下,记起她叫梅姐。

“他们都出去办事了,你要不要先吃饭?”

“你这里还管饭?”

“不管别人的,就管你们考古队的。”梅姐爱笑,言萧发现她说话的劲头跟王传学还真有点像,有种纯然的憨实:“他们走的时候说你昨天晚上吃了点儿亏,今天得吃好点儿,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做。”

言萧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用了。”

吃亏这话她不爱听,她什么都吃,就是吃不了亏。

言萧最后出去吃了饭。

随便找的一家小餐馆,也不远,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停着越野车,应该是他们回来了。

一进门,差点撞到个人,抬头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

是关跃。

言萧自认在女性里算高的了,可是关跃比她高了一个头还不止。

他人高腿长,走路时步子迈得也大,靠近时携了微微的一阵风,身上的白衬衫塞在裤腰里,言萧垂着的视线正好就落在他紧窄的腰身上。

“你见过朱矛了?”

“嗯?”言萧懒洋洋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他脸上。

关跃又问一遍:“你昨晚见到朱矛了没有?”

“见到了,怎么?”

“他当时往哪个方向走的还记得吗?”

“就这个方向,县城方向。”

关跃点了一下头,抿着唇像在沉思。

言萧问:“你们还在找他?”

关跃扫她一眼:“还有一节玉璜没追回来。”

石中舟在前台那边提着水壶倒水,插了句话:“那小子有毛病,找到了他非要好好抽他一顿不可。”

言萧抬眼:“怎么有毛病?”

“你说这大西北有多少藏宝贝的地方啊,那小子别的地方都不盗,就盯着咱们考古队盗,是不是有毛病?自从关队组了这个考古队,他就开始下手,好几次了,跟找茬一样。”石中舟说到这里又骂一句:“他肯定有病,不是有病就是跟咱们有仇。”

言萧一下想起那个瘦成竹竿的身影,听他口气,跟这个朱矛已经是老对头了,难怪在西安的时候他说他们了解的比警察都多。

她瞄关跃:“原来这支考古队是你组建的?”

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你看起来真不像做这个的。”

关跃看过来:“那我像做什么的?”

言萧笑,眼睛在他身上打转,“做什么都行啊。”顿了顿,加一句:“前提是你得肯做。”

关跃的眼神和她的触碰在一起,他的眉眼深邃,眼里的光都比旁人要沉,看进去时像是要把人扯着拽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周围安静了一瞬,他忽然说:“我觉得我现在的工作挺好。”

这男人不会开玩笑。

言萧越过他走到前台,拿了个空纸杯,让石中舟也给她倒杯水。

石中舟给她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递到关跃手里,回头来跟她说:“刚才听梅姐说言姐没在这里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啊?我跟王传学都是本地人,你要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跟咱们说,千万别客气。”

王传学远远站在楼梯那边跟梅姐说着什么,言萧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扫过去:“原来你们都是陕西人?”

“可不是。”

言萧眼珠一转,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你呢,哪儿人?”

关跃正在喝水,胸膛鼓出的弧度微微起伏,突起的喉结滚了滚,线条往上勾勒出硬朗的下巴。

他还没说话,石中舟抢了话头:“关队的家乡啊,在咱祖国的心脏,帝都啊。”

言萧说:“据说北京的男人都特贫?”

关跃目光黑沉:“没听说过。”

石中舟在旁边笑开了:“算了吧,关队哪天要能贫一回我还开心呢,他只会有一说一。”

王传学也听到了这话,回过头来跟着一起笑。

关跃没搭话,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自己,放下纸杯,转头走出了旅馆的大门。

言萧觉得他的心思仿佛根本不在这儿,也许还在想着那个朱矛的事。

他走了,前厅里就只剩下梅姐跟王传学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基本上就梅姐一个人在说,王传学嘴里“嗯嗯”的应着,就像是接受班主任训话的学生。

他们说的都是方言,言萧听不懂,问石中舟:“他们在说什么?”

石中舟凑近一点儿,声音放低,边说边笑:“王传学在被梅姐教育赶紧找对象呢,不是第一次了,咱们来一次她就说一次,王传学比她小十几岁,很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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